展留名迅速回到了徐陵縣衙,將馬亮與墨仙著人帶下到牢中。自打封城之后,縣衙便被朝天闕接管,大牢也由朝天闕門下看管。
馬亮的所有經(jīng)歷,都將在其中審問詳細(xì)。
而后,他又將方才的一切見聞,簡短寫在信上。信紙卷起,放入一個小小金筒中。
走到院中,打聲唿哨,就有一只稍小的夜梟飛來,落在他的肩膀上。
將金筒綁在夜梟的腿上,由它將信送往府城。
做完這一切,他才舒一口氣。
想起方才的生死危機(jī),他又朝馬亮所住那院落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一眼,令他一雙漆黑瞳孔驟然縮緊!
只見半空中青云慘淡,一顆碩大星辰在天際搖搖欲墜,幾近破裂似的。
好大一顆死兆星!
竟然隔著半城也能看到?
這是別人都看不到的場景,甚至于,七星照命的他,平時也大多是心有所感而已,不會看到這么清晰的畫面。
因?yàn)閷⑺勒叩男逓椴粔颉?br/> 修為越高的人,命星越亮,死兆也會越盛大。
他曾見過一次萬象境強(qiáng)者的死兆,隱有星辰,塵埃繚繞,仿若天之將傾。
但與眼前這景象相比,也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該不會,那里……
是有斬衰境的大能即將隕落?!
這未免太過駭人聽聞。
天下皆知,修者一旦達(dá)到“斬衰”之境,就很難因“人”而死了。
能殺死他們的,幾乎只有“天”。
可是看這死兆的強(qiáng)烈程度,分明不是正常衰老,絕對是要無端橫死!
比起一個大能即將隕落,真正令人害怕的是……
那個能令大能隕落的存在,必然也在這小城之中。
不知是福是禍。
……
桑道人看著李楚,目光不善。
李楚看著桑道人,略帶猶疑。
因?yàn)檫@黑臉道士絲毫不屑于掩飾自己的敵意,但李楚不太清楚自己哪里與他結(jié)過仇……
僅僅因?yàn)樽采绬幔?br/> 那這氣性未免太大了。
就算穿著同樣的衣服,但他丑上百……嗯,千倍。
也不至于恨上自己吧?
他方才用心目一掃,掃到這黑臉道士雖然氣息內(nèi)斂、但不動如山,像是一位境界不明的高手。
顯然不會是小縣城隨處可見的。
這樣的人,不明敵友、不知深淺……
要不先劈一劍試試?
這是他的第一個想法。
畢竟道經(jīng)有云,先下手為強(qiáng)、后下手遭殃。
可是……
這畢竟是法制社會。
自己旁邊還跟著個公務(wù)人員。
他瞥了眼陳化吉,這貨雖然看上去慫慫的,但是精通無數(shù)種逃生方式,要?dú)⑷藴缈谝矝]那么簡單。
首尾很難收拾干凈。
當(dāng)然。
最重要的還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殺人,絕非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可是對方帶著敵意的注視,又屬實(shí)令他有些不適。
想了想,李楚決定。
還是先用和平友好的語氣詢問一下對方,到底為何這樣看著自己,然后再決定之后的行動。
于是他走到桑道人三丈開外。
一個令雙方都能保持安全感的極限距離。
李楚主動且友好地問了一句。
“你瞅啥?”
黑臉道士打量了李楚半晌,此時聽到他“友好”的詢問,冷笑了一下。
“就是你殺了柳姥姥?”他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馈?br/> “劉姥姥?”
大觀園、賈寶玉、初試云雨情……等等一系列詞條自李楚腦海中閃過。
“一只在杭州府修行的千年柳妖?!鄙5廊四托慕忉尩?。
“如此說來……”李楚點(diǎn)點(diǎn)頭:“我前幾日確實(shí)斬殺過一只柳樹妖?!?br/> 原來對方是因?yàn)榇耸聦iT來找自己的嗎?
桑道人又問了一句:“你為何殺她?”
李楚道:“她在蘭洛寺吸人陽氣,害死了許多無辜路人,我才出手將其斬殺?!?br/> “不可能?!鄙5廊四迹行┎恍?,“她雖行事離經(jīng)叛道,可不至于做出如此悖逆天理之事。”
李楚沒有多說,靜靜地看著對方。
桑道人眼神波動了一下。
他曾修習(xí)道門的無妄神通,每當(dāng)有人一句話出口,他都能立刻分辨出此話是否出自本心,真?zhèn)稳绾巍?br/> 可不可能……
他其實(shí)也知道。
李楚心中思忖,這黑臉道士應(yīng)該與那柳姥姥有一番淵源。
或許也是妖族。
只是不知對方待要如何。
或許還是先劈一劍試試?
半晌,桑道人看著李楚,沉聲道:“若是她果真做出了這等事情,你斬殺了她,也不算做錯……”
李楚頷首。
看樣子對方還挺講道理。
……
展留名凝神仔細(xì)觀察了許久。
他有心上前去查看一番,可是又略有猶豫。
能令斬衰大能隕落的恐怖存在,自己過去,恐怕一道余波也足以滅殺自己。
主動靠近,未免有些自尋死兆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