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后。
入夜。
林祿家。
那口白棺,依舊還擺在院子的幾張長條凳上。
白棺已被重新捆上朱砂墨斗線。
周圍也重新灑了一圈白色石灰粉。
而在白棺頭頂上方,也拉起了大布,遮擋月陰直照院子里的棺材。
白棺后擺著銅盆,點著香燭。
銅盆里還殘留著灰燼,那些灰燼都是燒給白棺里主兒的紙錢元寶。
夜色寂靜。
周圍的人都已睡下。
院子外的昌縣黑乎乎,冷冷清清的,萬籟俱靜。
可今晚的院子里氣氛有點不對勁。
白天陳道長帶上幾名林家的年輕人,還有其祖師爺傳下的陰陽羅盤,再次去堪輿昌縣附近的山川風水,結(jié)果,陳道長他們今天卻未能趕在天黑前準時回來。
這可把負責守棺的林和順他們七人,給折騰得苦不堪言。
他們從來沒獨自面對過這種陣仗啊。
不知道該怎么辦是好。
“真是急死人了,陳道長帶著林山他們出去看山川風水,怎么一去就是一個白天,現(xiàn)在都入夜了,怎么還不回來!”
“現(xiàn)在回來又能怎么樣,現(xiàn)在是宵禁,城門進不來,街上又不能隨便亂走,與其等陳道長帶人回來,還不如想想今晚該怎么熬過去吧。娘希匹的,院子里擺著口棺材,這跟棺材睡一起有什么區(qū)別,總感覺整個院子都陰風陣陣的!”
“大晚上別說這些瘆人話了,我現(xiàn)在胳膊雞皮疙瘩都寒立起來了!”
七人坐在院子里喝酒,配著下酒菜豬頭肉、涼拌豬耳朵、燒雞……
汾酒入口后燒心窩子的熱。
渾身舒坦。
越喝后勁越大,酒氣逐漸上頭。
可偏偏越喝越上癮。
守夜的時候,如果不來幾口酒,真沒人能熬得住徹夜不眠。
自從五天前發(fā)生偷尸案后,林家人為防止再發(fā)生類似事件,每晚都會安排五六名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陪著陳道長一起,輪值守棺材。
“哥幾個,你們說陳道長給咱們守夜準備的這三陽酒,真有那么神奇嗎,聽陳道長說話口氣不像是騙我們的,酒真能辟邪?”
喝著三陽酒,其中一人神色緊張的望了眼就擺在身旁的白棺,臉上神色將信將疑的緊張說道。
聽到同伴的話,剩下幾人都七嘴八舌的接上話:
“我覺得陳道長的本事,有目共睹,大家都很敬重陳道長,所以陳道長他…應(yīng)該沒必要編個謊言騙我們吧?”
“管這酒是不是真能辟邪,我只知道如果熬夜不喝酒提神,我肯定熬不下去一整晚不睡覺?!?br/> “對對對,說得極是?!?br/> 一開始說話的那人,臉上神情依舊帶著緊張:“不是我懷疑陳道長的話,主要是旁邊棺材里就睡著一位死人,有些瘆人啊?!?br/> 這時林和順接上話:“按照陳道長所說,人死后的煞氣、怨氣,不過都是人氣所留。酒是散氣的,所以醫(yī)館大夫們在用行血、發(fā)汗、開郁、驅(qū)寒的藥時,都配以酒。如果真有不干凈東西再跑來,我們喝了幾壇子三陽酒,一身陽氣,倒逼陰氣,肯定上不了我們的身?!?br/> 聽完林和順的話,一人打了個酒嗝,酒氣上來的嘟囔一句:“我怎么覺得這是陳道長是故意那么說的,為的就是讓我們酒壯慫人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