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眼前的少女衣著鮮亮，打扮精致，看起來像是尋常賓客。但誰家姑娘來參加宴會會隨身攜帶武器？加上她出手的時機(jī)過于巧合，很難讓人不多想。
殷溯目光森冷地盯著她，指尖暗器輕轉(zhuǎn)，帶著不加掩飾的殺意：“你是誰？”
“臣、臣女秦昭昭，是江陵秦家長房之女。”秦昭昭先是被他兇戾的樣子嚇了一跳，但想到他只是個被命運(yùn)捉弄了的可憐人，就沒那么怕了。她說著趕緊收起自己的小飛錘，一邊沖他行禮一邊解釋道，“三年前在邳州城外，臣女與家人運(yùn)氣不好遇到雪災(zāi)，又遭到流寇追擊，是殿下路過出手相助，我們才能順利脫險。不知道殿下還記不記得這件事呀？”
“不記得。”不過三年前他確實(shí)去過邳州。殷溯又盯了她片刻，確定她不像是在說謊后，暫時收起了指尖的暗器和身上的殺氣，“你在這里做什么？”
幾年前的一次萍水相逢而已，秦昭昭也沒指望他能記得。她提起這事，不過是為了引出下面的話。
“臣女是來向殿下道謝的。殿下當(dāng)年走得急，臣女沒來得及向殿下道謝，心中一直記著呢。不過這些年我一直住在邊境云州，沒怎么回京城，所以也沒什么機(jī)會見到殿下……”
好好的酒席不吃跑到這里來，總得有個說法，不過秦昭昭剛解釋到一半，便被人給打斷了。
“殿下！哎喲我的殿下誒！您沒事兒吧？！”
是個面白無須，聲音尖細(xì)，看起來有些陰柔的中年男人。只見他捏著蘭花指，滿臉焦急地跑了過來，“這大老遠(yuǎn)就聽見有人喊刺客，刺客在哪兒呢？”
這人名叫高福海，是殷溯的生母——已經(jīng)過世的麗妃娘娘生前的心腹太監(jiān)。麗妃過世后，他就跟了殷溯，是殷溯為數(shù)不多的親信之一。
不過今日前來參宴，他并沒有帶高福海，這會兒見高福海突然出現(xiàn)，殷溯不由沉了沉臉：“孤沒事，你怎么來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高福海一邊喘氣一邊看了秦昭昭一眼，而后神色十分凝重地朝殷溯耳邊湊了過去，“殿下，老奴來是想告訴殿下，棲鳳宮里出事了！皇后娘娘她——”
“太子殿下小心！”
突然一聲驚叫，殷溯被人重重?fù)涞乖诘亍Ｍ粫r間，冰冷的匕首險險劃破了他的袖子。
是高福海，他竟然要行刺。好在秦昭昭及時出手，他才沒有得逞。
而她之所以能發(fā)現(xiàn)高福海的異常，是因?yàn)楦吒：邮智耙豢?，她看見殷溯頭上光團(tuán)中的黑氣突然暴漲，因此本能地警惕了起來，不然就剛才這情形，她真不一定能阻止得了高福海這出其不意的一擊。
秦昭昭想著就有些后怕，一腳踹飛高福海后，忙晃了晃被自己半壓在身下的青年：“殿下！殿下您沒事吧？！”
少女白皙圓潤的小臉在他陣陣發(fā)黑的視線中來回晃動，殷溯恍惚中，突然想起了一件早已忘記的事。
似乎是三年前還是幾年前，也曾有個臉蛋圓圓的小胖妞跟個球似的砸進(jìn)他懷里，砸得同樣受了傷還沒好的他兩眼發(fā)黑，差點(diǎn)一口氣厥過去。
那時候的感覺和這會兒很像……
所以，當(dāng)年那個小胖妞就是眼前這丫頭？？？
殷溯額角跳了跳，深吸口氣，從喉嚨里擠出一句：“你先給孤……起來?！?br/>
他確實(shí)如傳聞中所說，在與西蠻一戰(zhàn)中身受重傷，留下了嚴(yán)重的后遺癥。這后遺癥源于一種詭異的毒，這種毒會使人全身筋脈曲張，一舉一動都劇痛難忍。
這半年來他尋遍天下名醫(yī)，卻始終解不開這毒，只能有限地壓制住毒性。如今他可以正常起居，輕動慢行，可但凡是磕到碰到或者多用點(diǎn)勁，身上就會劇痛難忍。
比如現(xiàn)在，不過是被個姑娘輕輕一撲，他就疼得兩眼發(fā)黑想殺人了。
殷溯恨極了這種廢物般的感覺，他下頜緊繃，盯著秦昭昭的眼神陰鷙得叫人害怕。
然而……
【起來？不行不行，還得再多抱一會兒！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機(jī)會呢！】
突然傳進(jìn)耳中的甜美嗓音讓滿心暴戾的青年猝不及防地愣了一下。
他可以肯定這丫頭剛才沒有開口，那是誰在說話？
【他好像挺疼的樣子，不然還是先起來，之后再另找機(jī)會碰他？可是那樣好麻煩……】
秦昭昭不知道自己的心聲被人聽了個一清二楚，這會兒的她所有心神都在殷溯頭頂?shù)墓鈭F(tuán)上。
大概是體質(zhì)特殊的原因，很早之前她就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通過肢體接觸的方式，消除或者說吸收掉別人身上的負(fù)面氣運(yùn)。她偷偷跟著殷溯，也就是想找機(jī)會跟他來個“意外接觸”，好把他頭上的黑氣給除了。
這會兒好不容易機(jī)會來了，她肯定不能就這么起來，因此秦昭昭只能厚著臉皮假裝自己什么都沒聽見，一直到殷溯頭頂上的黑氣消失得差不多之后，她才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似的松開殷溯爬了起來：“殿下您還好吧？那個，臣女不是故意的，實(shí)在是剛才情況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