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澈處理完公事,瞧著天色尚早,又疑心母親上午的行為,原本打算出宮,臨了又掉頭回了麗華殿。
賢妃此刻早已卸下早晨那番唬人的行頭,素面朝天的呆坐在軟榻上,不知是否被往事牽絆,滿臉病態(tài)一身衰頹。
穆澈不聲不響的走進內(nèi)室,看著母親木然的蒼老模樣,一時間五味雜陳。他正欲上前,就見趙嬤嬤端著藥走進,見了穆澈,正欲行禮問安,再提醒賢妃一聲,誰知穆澈制止了她,接過趙嬤嬤手中的藥碗,揮退了,自己默默走到賢妃身邊。
“母妃,該喝藥了。”
賢妃被突然出現(xiàn)的穆澈嚇了一跳,也慢慢收回飄飛已遠的思緒,收斂了神色,淡淡的說道“怎么沒回府,又過來了?”
穆澈將藥遞給母親,溫和的說道“不放心您,想再來瞧瞧?!?br/> 賢妃接過藥碗,心里清明。自己養(yǎng)大的兒子,哪里不清楚他的心思,多半是為了早上的事情來“興師問罪”的,還是為了那個女人的女兒,這么一想,還真是有點不甘心,他們父子兩代都鐘情那一家的女子,也不知是宿命還是天意。
賢妃用湯勺一遍遍攪拌著湯藥,陶瓷的勺子和瓷碗碰撞發(fā)出“噔噔”的聲音,好似她的心緒一般紊亂又無奈。
穆澈看著母親的行為,伸手蓋住賢妃的手,又拿回了藥碗,說道“母親越發(fā)像小孩了,莫不是要我來喂您。”說罷真的舀起一勺,遞到賢妃的嘴邊。
賢妃順從的張嘴喝了下去,心底好似得到了微弱的撫慰,漸漸平息了那些不甘的情緒。她輕笑著又接回藥碗,笑道“哪里需要這樣的,給我罷。”于是拿回藥碗,一口氣喝了干凈。
賢妃將藥丸往旁邊的小木桌上一放,深深的嘆了口氣,慢悠悠的說道“我也知道,你這個時候過來,是為了早上的事情。”
穆澈不語,眼神卻一直注視著賢妃。
許是兒子的眼神太過直白,直白到她那些見不得光的心思無處藏匿。賢妃再次深深的嘆了口了,臉上的疲倦之色愈加明顯。
賢妃道“我知道,今兒讓姚曼過來,讓你不高興了。這事,是母親的不是?!?br/> 穆澈也嘆了口氣,說道“母親,姚曼她,沒有你想的那樣好。而且兒子如今已經(jīng)成親,再和她有什么糾纏終究不妥。”
賢妃有些冷笑的搖搖頭,略帶犀利的質(zhì)問道“哪里不妥,你是男兒,亦是皇子,三妻四妾不過是家常便飯。姚曼有心,你們又曾經(jīng)有情,便是你取了她為平妃,亦或者為妾,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穆澈正欲辯解,就見賢妃伸手制止了他。
賢妃接著說道“若你取得是尋常人家的女兒,便是不告訴你,母親替你納了妾室也不是不可以,可你取得——偏偏是皇帝放在心尖的人的……”
穆澈從這些話里聽出賢妃淡淡的畏懼,疑惑道“母親對卿晗,似乎有什么誤會?!?br/> 賢妃垂眸道“一開始,我確實不喜歡安樂郡主,畢竟中秋夜宴清蘭閣之事,她通過那樣齷齪的手段得到你,令我不恥。若不是陛下直接下令,我有怎會容忍你娶那樣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