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澤回到府邸,大轎一落,家人前來稟報:“蕭言大人,泰恒裕侍郎,洛世大人,胡斐大人還有二爺都在都在東花廳暖閣候著您老呢!”曹澤輕咳一聲,低著聲音地問道:“閻致遠(yuǎn)呢?閻致遠(yuǎn)大人沒有請到嗎?”
家人忙賠笑回道:“閻致遠(yuǎn)大人說他身子欠安,容改日再來打擾,這兩日也請爺代為請假了?!?br/> ”這老滑頭!”鰲拜心里罵了一句,嘴里卻沒說什么,一甩手徑向后頭東花廳走去。他順著超手游廊,踱著方步,一路走著,一路沉思,轉(zhuǎn)過家廟,遠(yuǎn)遠(yuǎn)聽到后頭水榭房暖閣里吆五喝六,好不熱鬧,不由皺了皺眉,加快腳步走了過來,見蕭言,泰恒裕,洛世,胡斐,他的弟弟曹爽幾個人,還有十幾個家人或坐或立都散在旁邊。兩個歌伎懷抱琵琶妖妖嬈嬈坐在宴桌旁,一個彈,一個唱道:
這份情意說與你你不信,總疑奴的心不真。手拿著紅汗巾兒撥燈芯,誰說奴家等的是旁人?音猶未落,緊接著就是一陣陣錚錚嘣嘣的急弦彈奏,另一個接口唱道:調(diào)皮賴臉的小郎君,不許你再來敲奴門!冤家呀,你若不是我心頭肉,我早就抬手扎你一銀針!
一邊唱,一邊用手作捏針的樣子朝席上一扎。眾人不禁笑得前仰后合。曹爽怪笑著把臉湊上去說:“好!好!我的奴家呀,你就來扎我一銀針吧!”眾人又是一陣哄笑。泰恒裕和洛世都是進(jìn)士出身,儒生身份,只是捂著嘴忍住笑。蕭言只在一旁遠(yuǎn)遠(yuǎn)看著,若有所思。
見到這群人聚到一起享快樂,曹澤心里一陣煩躁,氣哼哼地走進(jìn)來,一揮手趕走了兩個歌伎:“這是什么時候?不商議大事,倒有心情玩婊子!”
曹爽見他哥哥滿臉不高興,便上前湊趣兒:“哥哥,聽說你今兒個王上為了你,處置了陶謙這三個兔孫子,我們……我們著實高興吶!”
“是啊,陶謙,王之奐,徐胄向來與我們過不去,前幾日還參了我一本,這回輪到自己被流放了?!碧┖阍P覟?zāi)樂禍道“真真是罪有應(yīng)得,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啊?!?br/> 曹澤哼了一聲說道:“你們別高興得太早了,說不定哪一天連我?guī)銈儯蹅円患疫B窩兒全叫提到西市口,那才叫現(xiàn)世現(xiàn)報呢!你也不想想,要不是你們在外頭干的那些露臉的事兒,我肯這么鋌而走險嗎?”
聽這沒頭沒腦的訓(xùn)斥,曹爽如墮五里霧中。忙道:“我?沒干什么??!”
曹澤本是恨他不爭氣,事情辦一件壞一件,見他強嘴越發(fā)來氣,遂冷冷道:“沒干什么?那幾個跟求咱們外放的官員,到了地方就貪污占地,流民都跑到城里來了?還有你自己,天天聚眾飲酒作樂,找來一堆得道者在家里弄的烏煙瘴氣的,都彈劾我廣置黨羽了!”說著便從手上甩下一道折子來,“拿去看吧!一樁樁,一件件寫得清楚!王上今兒個問起來,叫我好難回話!”
曹爽一聽是這兩檔子事,心里嘀咕上了:“哼,就這事呀,至于嗎?外放的官員年年給你孝敬那么多錢哪來的?不貪能有嗎?得道者來家里你不也挺高興么,還天天相互較量呢!這會兒拿我作出氣筒!”可是,他心里這么想,口里卻說:“誰這么賤,膽子倒不小,告到咱爺們頭上!”
曹澤一聲不吭,扶著椅子頹然坐下,無論身體和精神,他今天都太累了。
洛世忙上前勸道:“事情總算已經(jīng)過去,世兄已經(jīng)知過了,大將軍何必為此過于煩惱呢?”曹澤看了一眼濟(jì)世,不冷不熱地說:“事情并未過去,陶謙,王之奐,徐胄是薛必隆的心腹,敢明目張膽地彈劾我自然是受他指使,看來薛必隆是要徹底跟我翻臉了,再加上司馬倪那個老狐貍,這今后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好在王上還是相信大將軍的?!边@幾人之中,泰恒裕貪污占地最多,早朝三人彈劾時的奏章也寫得清清楚楚,若是論起罪來,只怕要把牢底坐穿了。然而蕭稹沒看彈劾奏折,并未處置他們,此時劫后余生的滋味,讓他有些飄飄然“到底是大將軍勞苦功高,王上敬重大將軍,離不開大將軍,那封奏折都沒看就直接流放了那三人,我等也借著大將軍的光勉強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