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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唐 二 藥不能亂吃

簪花的妝很濃,使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大一些,但在恐懼面前,成熟的偽裝不堪一擊,孩子的一面展露無遺。
  她是被人拿水潑醒的,臉上的水可以擦凈,潑濕的衣服也可以換掉,額前濕漉漉的頭發(fā)卻透露了情況。
  此刻,簪花與閆寸隔著書案,一坐一跪。
  她消瘦的肩膀微微顫抖,臉上還有被閣主抽打留下的紅痕,她強忍著沒落淚,害怕哭會引得閣主不滿,那樣免不了還要吃苦頭。
  一個受了欺負(fù)的姑娘,總能引起男人的惻隱之心,正襟危坐的閆寸卻沒有這種情感。
  “所跪之人姓甚名誰,報來?!遍Z寸道。
  “簪花……”她小心翼翼地看了閆寸一眼,便知道對方要問的不是自己的花名,改口道:“我姓杜,石樓縣人……好像是石樓縣吧?!?br/>  “好像?”
  “我……不知道?!濒⒒ǖ拖骂^,聲音也低低的。
  閣主陪著笑臉,在旁補充道:“我把她買回來時,她還不足五歲,不怎么記事呢,牙人也沒說清楚來路,我把她養(yǎng)大,又經(jīng)師傅教習(xí)琴技、舞藝,可不容易……”
  隋末唐初,饑民遍野,一貫錢都用不了,牙人就能買到一個機靈的女孩子,轉(zhuǎn)手賣入院閣,便是十?dāng)?shù)倍利潤。
  戰(zhàn)亂導(dǎo)致人口買賣混亂無序,很多如簪花這樣的孩子,在買賣流通過程中,忘了自己的根在哪兒。她們是長安這池渾水中的浮萍。
  在閣主開始長篇大論的講述苦勞之前,閆寸擺手讓他打住。
  “那么,杜姑娘,你仔細(xì)想想,劉員外死前都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可有反常?”
  “只有一點?!濒⒒êV定道:“他吃過一粒藥丸?!?br/>  顯然,這姑娘已在心中盤算過事情的來龍去脈,并發(fā)現(xiàn)了反常。
  “藥丸?”
  “嗯,我們喝酒時,他偷偷吃的,以為我沒發(fā)現(xiàn),可是房中只有我們二人,一切都逃不出我的眼睛?!?br/>  這說法引起了閆寸的興趣,他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問道:“藥丸是從哪兒拿出來的?”
  “袖內(nèi)。他從袖內(nèi)摸出一個錦囊,紫色的,藥丸就裝在錦囊里,他以酒服下了藥丸?!?br/>  閆寸的確在盧員外袖內(nèi)發(fā)現(xiàn)了一個紫色錦囊。錦囊內(nèi)層有藥丸化開留下的痕跡。
  天實在太熱,這樣隨身攜帶藥丸,很容易化開。
  “既然是背著你吃的,為何你看得如此清楚?”
  “喝酒時我便注意到了,他的手總在袖內(nèi)摸來摸去,我以為……以為是送我的禮物——姐姐們總能收到恩客的禮物,一根銀釵,或者一個玉鐲……之類的吧。
  今日是我的梳攏夜,姐姐們說,恩客會帶禮物來的……”
  如此說來,簪花的確有理由格外關(guān)注劉員外掏出的每樣?xùn)|西。
  “明白了?!遍Z寸道,“除此以外呢?劉員外可對你說過什么?”
  “不過是些……葷話,沒什么特別的?!?br/>  簪花微微抬眼,瞄向閆寸,想探探年輕公差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對上了一雙冷淡的眼睛。那雙眼睛仿佛一下就看透了她的想法。
  不受控制地,簪花避開了目光。
  她避開目光的同時,閆寸瞇了一下眼睛。
  “你若知情不報,故意隱瞞,將來治罪莫怪本官沒提醒。”
  簪花縮了下脖子,終于道:“我只是……想起一些舊事?!?br/>  “何事?”
  “幾日前,劉員外帶我去宣平坊踏青,據(jù)說那里綠柳成蔭,是消暑的好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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