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這個故事么?
面對安西最后的問題。
李言僵住了。
這重要么?
重要的是讀者吧,讓他們喜歡才對……
他思索的同時,耳畔忽然傳來了一聲清澈的叫嚷。
“哦?。?!”
林珊璞使勁指著李言,來回指了好久才終于說出口。
“我明白了!”
“不要發(fā)?!?br/> “這本書。”
“不要發(fā)??!”
李言嚇得呆張開嘴:“你不是一直都說很有趣么?今天早上還說過?!?br/> “當(dāng)然,我真的覺得很有趣,野犬老師寫出來的故事一定很有趣?!绷稚鸿弊テ鹄钛缘母觳驳?,“但如果野犬老師自己感覺無趣的話,那我瞬間就感覺無趣了……真的,我現(xiàn)在一點也不期待后續(xù)發(fā)展了……”
林珊璞說著,揮臂一斬,一臉嚴(yán)肅地質(zhì)問道:“野犬老師,這次不許撒謊,告訴我,寫這本書的時候,你會開心嗎?哪怕寫一個小時開心一秒鐘也好,有嗎?”
“這重要么?”
“這是唯一重要的事了!”
沉默之中,李言緩緩抬手,抓在了頭上:“一開始的種子階段很開心,之后就……像解化學(xué)題一樣了……”
“是跟以前一樣,沒靈感了想太監(jiān)嗎?”
“不是?!崩钛源舸魮u著頭道,“我知道該寫什么的,也知道怎么寫,只是像解化學(xué)題一樣,解題而已,這有什么可開心的……”
“!”林珊璞瞳色一閃,大臂又是一揮,“那就忘記這本書,去寫讓自己開心,讀者也能開心的作品,不發(fā)表就不算太監(jiān)!”
開始了,壞女人的嬌生慣養(yǎng),又開始了。
這樣只會把人變成廢物啊。
“不能這樣?!崩钛猿谅暤溃跋肟窟@個吃飯,必須克服枯燥,就算是解化學(xué)題,就算要解一年,也要解下去?!?br/> “可是……”林珊璞不解地呆視著李言,“如果不開心的話……為什么要當(dāng)作家?”
“因為……”
李言幾次張口,卻又幾次收聲。
他才發(fā)現(xiàn)。
面對這個問題,自己早已喪失了立場。
林珊璞的眼睛,卻像是深夜中的探照燈一樣,不打招呼地照了過來。
“如果只是工作,只圖賺錢,只想活下去……”
“那就去做工程師,去做公務(wù)員,去做隨便什么職業(yè)啊……”
“為什么還要當(dāng)作家呢?”
“你早說要付出朝不保夕的代價了?!?br/> “那你又想得到什么呢?”
李言傻張著嘴,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倒是想要發(fā)問。
做那些也能娶到壞女人嗎?
不不不……
不是這個問題。
與其它一概無關(guān),這是作家的根源之問。
是最初,也是最終的問題——
為何而寫作。
?。?br/> 這一刻,如清風(fēng)拂過腦海,似浪潮褪去沙碩。
愁思散去。
他只是一只野犬。
一只死盯著山頂,只顧著披荊斬棘,想要劈開一條上山路的野犬。
他的眼神出奇地堅定。
只是忘記了為何而出發(fā)。
“你在干嗎???”
聽到這聲質(zhì)問,野犬止住了爪,回過了頭。
我在干嗎啊……
要去哪里來著……
這個瞬間,他被突然擊回了原點。
放眼四望。
無限的未來,在此刻展開。
這萬花般璀璨的世界中,處處都是他曾念念不忘的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