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生塔頂層和一層有著明顯的區(qū)別,這里,除了水桶粗細(xì)的鐵鏈,什么都沒有,空氣潮濕,一絲光亮都透不進來,恐怕和地獄相差無幾。
而此刻,那水桶粗的鐵鏈已經(jīng)被掙斷了,原本囚困的人早已不見。
屠胥被囚困在這里千萬年,逃離之際心情自然不可言說,不過他對眾生塔依舊存在著些許畏懼,若非這么多年器靈虛弱陷入沉睡,他也無法這么快脫困。
“屠胥是什么人?”
葉蓁站在頂層中央,悄然開口了,清冽悅耳的聲音一圈圈蕩了出去。
過了好半晌,一道蒼老而虛幻的聲音響起。
“呵呵,等待了這么對年,眾生塔終于有了新的主人,十二仙靈也有五株歸位,可喜可賀,主人,屠胥非人,乃大妖,和虛無神一族皆屬遠(yuǎn)古妖神族”
話落,葉蓁沉默不語地斂下眸子。
聲音的主人自然是因為玉葫蘆合并而蘇醒過來的眾生塔器靈,和她當(dāng)初所想不同,器靈年邁,并沒有和她爭奪葫蘆空間的掌控,反而十分恭敬。
它似乎十分期待十二仙靈全部歸位,不過也是,十二仙靈和眾生塔在上古時本就是一體的,若非別人爭奪,也不會四分五裂。
“大妖…”
葉蓁輕聲呢喃,司繆是神獸至尊,自然也是大妖。
“咳咳,虛無神一族和申屠祖神一族在遠(yuǎn)古時并列妖獸至尊,皆是應(yīng)天地而生,既然在名聲上分不清孰強孰弱,那總是要在其他方面展現(xiàn),自眾生界分裂,兩族血脈皆是稀薄,一方重整,一方阻撓,鬧得不可開交”
器靈顯得極其虛弱,但還是認(rèn)真給葉蓁講解著。
“那你呢,你又是站在哪一方的?”
葉蓁抬眸,看著昏暗無光的眾生塔,淡聲問道。
若真要說起來,眾生塔存在于世間的歲月比司繆和屠胥都要老,恐怕是眾生界開辟之初就存在的,否則不可能對這些連古籍都沒有記載的密辛這么清楚。
她有些好奇,眾生塔的存在到底代表了什么。
“我?呵呵,虛則無,無則有,有則化天地萬物,我哪一方都不是,我的使命就是召喚菩提樹,讓天地足以延續(xù),至于眾生界分裂與否,與我何干?”
器靈說起這話時,態(tài)度十分冷漠。
不過也是,當(dāng)年造成眾生界分裂的罪魁禍?zhǔn)拙褪撬?,若是它和司繆是一邊的,也就不會有那般劫難發(fā)生了,說完這話,器靈就隱匿了。
葉蓁也沒有繼續(xù)糾纏,閃身離開眾生塔。
她站在眾生塔前,看著光禿禿的葫蘆空間,情緒莫名。
沒錯,經(jīng)過這一次的合并升級,她以往尋到的所有靈植,種植的所有靈菜全部不見了,包括當(dāng)初被送進來的靈石礦脈,空間一眼望去,可謂一貧如洗。
有靈識的活物倒是都在司繆的靈域中,不過其他,都不見了。
綺羅綠生蘚,情怨花,火狐草和千藤蘭都不見了,并不是消失,而是已經(jīng)駐扎在了眾生塔中,以器靈的小氣心性,當(dāng)然不舍得讓十二仙靈繼續(xù)駐扎在葫蘆空間的土地上,不過也因此,放出了四層的囚徒,不必葉蓁為此再操心。
“主人!”
莫嫻出現(xiàn)在葉蓁面前,她的身體凝實了很多,對葉蓁的態(tài)度也更加恭敬。
葉蓁淡淡頷首,繞過莫嫻看向她身后。
緊跟在她身后的是滿臉絡(luò)腮胡子,身形粗獷的狄坤,二層的御獸高手,他見葉蓁看他,也恭敬地彎下腰,雖然沒有出聲,卻也表現(xiàn)了臣服之心。
在狄坤的身后,還跟著三人,兩男一女。
“屬下藺耐,通曉音律,可以音殺人”
長著一張娃娃臉的男孩上前一步,拱手說道,他腰間別著一支笛子,看上去倒是頗為風(fēng)雅,只是脫困的愉悅讓他瞇起眼睛,聲音中摻雜著喜色。
“屬下牧霜,實力不強,但魅術(shù)獨步天下”
藺耐說完,他身邊的女人就接話了。
這名叫牧霜的女人長得并不妖媚,反而有些普通,是那種丟入人群都不會有人注意的普通,但她眼波流轉(zhuǎn)間,的確有著叫人失神的媚意。
說話間,牧霜語氣頗有些自得,她敢肯定,沒人能和她比魅術(shù)!
葉蓁看著藺耐和牧霜,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緒,她將目光轉(zhuǎn)向最后一人。
和藺耐牧霜爭相炫耀不同,這最后一人十分低調(diào),他渾身上下沒有一絲能量波動,身體更是脆弱的可怕,整個人瘦得皮包骨頭,好似風(fēng)一吹就會倒。
“屬下,磬竹”
察覺到葉蓁的視線,瘦弱男人才慢悠悠的開口了。
他一句話說完,就氣喘吁吁了。
“主人,磬竹沒有什么能耐,也唯有滿腹經(jīng)綸能叫人高看一眼了”
藺耐顯然對磬竹有些了解,看他那副模樣,不禁嘆了口氣,上前給葉蓁解釋。
聞言,葉蓁頷首,行走的百科全書。
她手指輕點,幾枚翠綠的印記就飛射到狄坤,藺耐,牧霜和磬竹額頭,做完這一切,葉蓁就轉(zhuǎn)身離開了眾生塔前,揮手讓幾人莫要跟著她。
司繆離開,她情緒都低落了不少。
莫嫻等人面面相覷,也不敢忤逆,好好享受著離開了眾生塔的喜悅。
就在葉蓁散步在空蕩蕩的青草地時,一縷幽香傳入鼻息,這股香氣難以言喻,她從未聞過,讓人十分舒服,連低落的情緒都好轉(zhuǎn)了幾分。
葉蓁長睫微抖,循著香味走了過去。
看著面前的一幕,葉蓁有些怔愣。
只見一小塊流光溢彩的土地上,長出一顆幼芽,幼芽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開花,結(jié)果,她認(rèn)得出來,這是一棵葫蘆藤。
讓葉蓁意想不到的是,葫蘆藤又迅速枯萎,結(jié)出的小葫蘆落在地上,鉆入土里,然后再度長出幼芽,長出藤蔓,開花,結(jié)果,再枯萎,再生長…
這可古怪的葫蘆藤,周而復(fù)始地進行著所有植物一生在做的事情。
葉蓁上前蹲在彩色土地前,誘人的幽香就是從結(jié)果的小葫蘆中傳出的。
她雖然見識過不少靈植,但眼前的東西,她的確不知道是什么,說是普通的葫蘆藤也不盡然,這種神奇的韻律和味道,絕算不上普通。
這般想著,葉蓁就饒有興致地盤膝坐在了地上,一遍遍觀摩這小葫蘆的變化。
在她琉璃般的眸子中,葫蘆藤一直生長枯萎,枯萎生長…
葫蘆空間中沒有白天和黑夜,葉蓁只覺得自己盤坐了好久好久,腦海中一遍一遍回蕩著葫蘆藤的生長韻律,她突然發(fā)現(xiàn)心境產(chǎn)生了些許變化。
一顆種子,破土而出,從幼芽到藤蔓,從開花到結(jié)果,又從成熟到枯敗。
葉蓁如磐石般一動不動,好似將眼前的葫蘆藤當(dāng)成了生命之始。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動了動手指,一陣噼里啪啦的骨縫摩擦聲從她體內(nèi)傳出,葉蓁眨了眨略有些干澀的眼睛,頗為奇異地看著葫蘆藤。
她想了想,指尖點在彩色土地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