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徘徊,明火執(zhí)仗!
呼喝喊殺,在這一整條街道上,徘徊不去。
一個個揮舞著刀、槍,頭戴紅巾,并一襲朝廷衣甲的漢子。前赴后繼,向著前方塢堡沖去。
烏黑墻面,隊隊兵卒,架起高梯,呼喊號子,四面攻襲。
一個個方隊,高舉著木質(zhì)盾牌,艱難前行。
每前行一步,都會有無數(shù)落石、滾木,落在盾牌上。
這些滾木、落石,本就是讓人,投擲出去的。
再有,下落之時,那力道上的疊加。
強橫的沖擊力,立時讓不少士卒,口中咸腥,眼睛充血。
“呃……”
這些兵卒,在高梯架起之時,就迫不及待的,撲在梯子上,手腳并用,奮力向墻頭攀登。
喧囂聲,怒吼聲,悲泣聲,慘叫聲,嚎哭聲,在一起交織。
塢堡磚墻,不過五、六丈之間。
這五、六丈,對于一些內(nèi)、外家高手而言,只是幾次抬足跺腳,就可翻過來去。
但對于這些府兵來說,卻不吝于是天淵一般。
每一步的靠近,都是用血肉堆砌,慘烈的難以想象。
大魏律,明文規(guī)定!
非官邸府衙,墻高不能逾越六丈。違制者,一律以私藏弓弩,鑄甲斂兵,以謀反定論。
錦平府陳家,是世代豪族,自然不會行差踏錯,落人口實。
塢堡能存在至今,亦沒被突勒人取締,
突勒人定的規(guī)矩,在這大魏一朝,一百二十載之內(nèi)。還沒有人,有這膽量去忤逆。
畢竟,馬上得天下,亦是馬上治天下!
雖大魏騎兵,已經(jīng)不似百二載之前,他們的先輩一般,武勇無雙,可以橫掃天下。
但這份戰(zhàn)力,也并沒損失太多。
自大魏定鼎,百二十載,各地、各路義軍,烽煙盡處。數(shù)十萬突勒鐵騎,毫無休憩之時,奔走不停。
長期的風(fēng)雨吹打,現(xiàn)今的突勒騎兵,沒有了開國時期的全盛戰(zhàn)力,但七八分戰(zhàn)力還是有的。
就這七、八分戰(zhàn)力,就足夠他們,威加四海,德享八方了。
而在這威懾下,不知多少英雄豪杰、天運之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小心翼翼,不敢漏出絲毫猙獰。
高達四、五丈的磚墻之上,一位位粗壯漢子,身子微伏,趴俯在墻頭。
硬弓撐起,蒲扇般的手掌,其上血管繃起,有一道道羽箭,簪射而下。
“殺!殺!”
“殺??!?。“。?!”
一名名兵卒,糾纏在一起,翻滾在一起。
血與火,不斷蔓延!
這一刻,成為了在場,所有人眼中,那永恒的主題。
火光映襯下,塢堡之上,明晃晃的石匾,龍飛鳳舞,勾勒出十數(shù)道痕跡。
陳府!
這就是四大豪族之一,陳氏一族的塢堡。
一位位陳氏子弟,呼喝之間,樸刀落下,血色彌漫。
一次短暫拼殺,在留下數(shù)十、上百具尸首,府兵們開始徐徐后退。
重列旗鼓之后,再度僵持起來。
一勁裝漢子,身形壯碩,踩在烏黑磚石上。一手倒負,一手拎著一口虎頭刀。刀身之上,不時有凜冽寒芒。
陳虎的眸光,似是一潭幽水。望著磚墻下方,那列隊而立,整齊備具的府兵,久久難言。
陳虎作為陳氏家甲中,首屈一指的豪奢人物。
仗節(jié)義,逞豪氣!
是陳氏之中,難得可貴的大將之才。
本來,按著尋常情況,陳氏作為一府霸主,陳虎這旁系弟子,固有勇力,得些人望。
但想要在這諾大陳氏之中,出類拔萃,受到重視,何其難也!
在陳氏眼中,不過匹夫之勇而已。
如何能與嫡脈中,那些研讀經(jīng)史子集的子弟,相提并論。
故而,這陳虎在平常時候,也只是被陳氏,視作打手一般,
然而,在府城一朝生變,陳氏覆滅只在須臾的當下。
陳虎這位在旁系之中,打轉(zhuǎn)的人物。
憑著能打能殺,家甲信服,其重要性一路高漲,到了陳氏家主,也忽視不得的地步。
陳虎囈語,道:“時局艱難啊!”
能讓一眾家甲信服,指揮自如,陳虎并不是,真正意義的粗豪人物。
他粗中有細,胸中自有溝渠。
當然知道,塢堡下方那些府兵,與陳氏家甲的差距。
“府兵與家甲,各有優(yōu)勢。”
“府兵勢眾,家甲寡少;家甲拼死,府兵惜命?!?br/> 陳虎揉了揉,酸痛的眉心:“現(xiàn)在,還能靠著一股血勇之氣,硬拼府兵?!?br/> “然而,時日一長,難保不會心氣低落,兵敗族滅!”
府兵最大的優(yōu)勢,就是人多勢眾。
四、五千兵卒,圍住陳堡的,有一、兩千之眾。
就算家甲拼死,也難以抵擋,數(shù)倍府兵的頻繁沖殺。
陳虎作為家甲之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自然不能不有一些,后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