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毅轉身時看見場館盡頭有一扇門敞開著,就徑直往那扇門走去,走著走著心里有些緊張,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陌生環(huán)境恐懼癥,或是空曠場所恐懼癥?
進去之后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間較為寬敞的儲物間,墻上的一排陳舊的淺色木制更衣柜有的鎖著,有的敞開著,里面空無一物。地上和桌上扔著一些覆上了一層灰塵的舊衣物,可以看出這里興許還被學員們當作更衣間,不過從隨意灑落的雜物和處處凌亂的痕跡都可以看出這間屋子并沒有專門的用處,而是被人當作一個很隨意方便的場所。
屋子旁邊還有一扇塑料門,羅毅轉過身去推開虛掩的門,這時一道聲音立即傳來,頗有些急躁。
“那扇門不能進去!”
“什么?”
他略感惶惑地轉過臉,張健康正坐在大廳的課桌前,一道目光透過眼鏡煞有介事地望著他。
羅毅沉吟幾秒,繼續(xù)推門打算進去。
一股淺淺的木制家具氣息傳來,他默默記住了那股氣味。
推開門,他進入了一段狹長的昏暗陰影中,隱約感覺出這里是走廊兩邊的兩排辦公室。
“喂!說了你不能進去的,怎么?還不聽召號嗎?”
對方離開座位,颯颯地甩著袖子來到他面前,惱怒地質問道。
他看到了門框上那個名字,伸手指著左手第三間辦公室道:“王企老師說我可以在她的辦公室里坐?!?br/> 張健康明顯愣了,雖然表情還有些不悅,這時羅毅朝他突然地一轉身,動作十分迅捷,他當即嚇一跳,往后退了半步,上下打量羅毅一番后,心道本想初次見面能夠震住他,不承想那小子竟這么倔,非要進去。
又聽說前幾天他和王企幾人剛把潘小錫那可怕的家伙關進去了(真是謝天謝地),一時間潘小錫的墮落事件傳得沸沸揚揚,另外有修魔道或是有那個傾向的人也都分外小心,如坐針氈,生怕惹出什么岔子來。不知道眼前這個瘦弱的小子有什么本領?又不清楚他的底細,自己又是個沒有武功的文職,心想第一次沒震住他也就罷了,他要進去就進去吧,還是不去招惹他的好。
隨即擺手,做模作樣地道:“按規(guī)定還沒有簽訂契約的屬于外來人員,要知道武道班可不是一般什么人都能進的地方,就算你是王企老師的徒弟,也要按規(guī)矩辦事,我也是沒辦法,這樣吧,你過來填個表格,登個記吧?!?br/> 羅毅最近剛經歷了一些人的兩面三刀,也算是初識到了些人性冷暖,心性敏感的他本來從小就遇到很多不懷好意的人,反倒少得可憐的是一心為他好的人,當下心想如果不是故意刁難,何必這樣跟我一個小孩子過意不去?便冷冷地看著他道:“好的,我跟你去簽就是了。”
填完自己的姓名電話,還有家庭住址以后,他又抬頭盯著對方,冷冷地道:“那我進去了,張先生?!?br/> 對方拿起看了一眼,“喲,原來是住在富人區(qū)的富家少爺啊,還是住的別墅呢?武道修行可是很苦的喲,你可耐受?”語調很有些陰陽怪氣,羅毅強忍著不發(fā)作,并不回答,等到對方不好再多說什么,他轉身便往辦公室去了。
再次推開虛掩的門,他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走廊里很涼快,兩端的盡頭各有一扇對外的窗戶半敞開著,不時吹進一些涼風來,沒開燈的時候,走廊很黑,因此他一眼就看到了右手邊盡頭的一間辦公室的門半開著,里面有白色的燈光傳出。
好奇心使然,來到那扇門前,抬頭一望,上面用金色的銘牌印著“宋遠瞻”三個行書字體的大字,輕輕敲了一下門,半掩的塑料門便開了。
眼前是一位女士,穿著灰色的線衫,牛仔褲,運動鞋,肩上還挎著一個小孩子的粉色書包。
隨即她的孩子自她身后出現(xiàn)了,一個三歲左右的小男孩,十分文靜可愛,那位女士樸實賢靜,望向他的眼神很是禮貌含蓄,羅毅不言不語,態(tài)度也很尊敬謹慎。
他們互相禮節(jié)性地點了點頭,羅毅心里登時舒坦了許多。
............
康華醫(yī)科大學附屬醫(yī)學院的一間病房內。
“你現(xiàn)在的狀況,必須每天十小時泡在營養(yǎng)液里!”
一雙白皙的玉手,指甲上裝點著尖而長的樹脂美甲,十分的炫目閃亮,正推著她瘦小的肩膀,把她推到了水柜邊。
江心語調有些痛苦地嬌嗔道:“王老師,呆在里面實在太難受了,那些黏糊糊的東西往我鼻子,喉嚨里面灌,簡直讓我喘不過氣......”
“適應!適應了就好了!一定要適應!”王企豎起一根美甲絢麗的食指,認真地望著她道。
隨即滿臉堆笑地打開水柜的艙門,示意她快些進去。
“不這樣,身體能快些恢復嗎?身體可是自己的呀?!?br/> “哎,好吧,既然王老師百忙之中特意來叮囑我,我一定努力恢復的!”江心微嘆一口氣,眼眸低垂。
“話說回來,真謝謝您那天送我到醫(yī)院,王老師。”
說到這里,姑娘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天自己躺在救護車里時,那個一直守在她旁邊的銀色身影。
她知道,直到所有住院手續(xù)安排好了,王企老師才默默離開,甚至還幫她付了治療費用。
“老師!治療的錢,我一定會讓我媽盡快給你的?!?br/> “哎呀,說那些干什么?你趕快把身體治好吧?!蓖趵蠋熡辛Φ拇笫职阉屏诉M去。
噗通一聲,粘稠的營養(yǎng)液從四面八方襲來,毫不留給她一絲喘息的空隙。
不銹鋼艙蓋在她沒入水中的一刻便牢牢關上了。
咚咚咚!
咚咚咚!
轉身之際,王企聽到身后有聲音,雖然很沉悶,但確實急促地傳來。
回頭看時,江心在防彈玻璃后面拍打,揭開水蓋,她問道:“怎么了?孩子。”
江心抹了抹臉,視線朦朧地道:“羅毅說他今天去找你了?!?br/> 王企紅唇微啟,“哦?這樣啊,他沒有提前跟我說呢,他卻白跑一趟了。”
“那個,”江心喏喏地道,“他說他有事找您?!?br/> 王企黛眉含笑道:“好吧,我今天會見他的?!?br/> “嗯?!?br/> 女孩越過王企的肩膀望了眼站在門口的男人,又看向王企,深吸了口氣,直挺挺地鉆了下去,進入水柜之后,她還深深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膽怯,彷徨的心緒在此刻填滿了瘦弱的身軀,一只小手正因心事重重而緊緊地攥著病服的一角。
“遠瞻,你怎么看?”
男人身高接近一米九,站在王企旁邊比她還高出半個頭,滿臉的絡腮胡,長頭發(fā)頗有種放蕩不羈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