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元790年2月16日深夜，阿巴貢在楚河營壘內(nèi)軍帳中來回踱著步。十余日來，他不斷收到關(guān)于張銳所部行蹤的消息。

????張銳所部自得知后路被切斷后，就沒有再來探營，而是帶著部隊南下。在沿途經(jīng)過的村莊收繳軍糧，還屠殺了五座村莊，據(jù)說是報復村民毒殺他的部下。而且在屠殺村莊時都會留下一些活口，叫他們廣為傳播漢騎軍的報復方式。揚言任何一個沒有著軍裝而殺了漢軍的人，所在的村莊都會付出屠村的代價。

????“瘋虎”這個名字，傳入了越來越多的突忽人的耳朵里。他的血腥報復手段已經(jīng)基本震懾住了后方的平民，再也沒有村民敢輕易殺害他的部下。

????兩日前，阿巴貢接到關(guān)于張銳所部行蹤的最新報告，現(xiàn)在張銳已經(jīng)深入到度信州的中部地區(qū)，離楚河營壘已有千余里路程。

????雖然張銳遠去，所部也只有六百余名騎兵，可是阿巴貢還是對他放心不下。阿巴貢不清楚張銳南下具體的目的，說他去攻擊后方的城鎮(zhèn)吧，南下沿途他都繞過城鎮(zhèn)走，只在偏遠的村莊征集糧草。

????也許是如蘭伊所說，張銳想從度信州南部取道向東，返回漢帝國的北天竺州。如果是這樣的話，阿巴貢覺得也是件挺好的事情。畢竟他還不想將張銳俘獲，也不想看到張銳被殺死。何況自己也沒有多余的兵力去圍剿他，他如果能就此返回大漢，對他、對自己都是最好的結(jié)果。

????可是阿巴貢又隱約覺得，張銳不會這么輕易就離開戰(zhàn)場。以他的性格，這樣的舉動一定會有特別的目的，他一定會做出大家意想不到的事情來的。但要說張銳六百騎兵能給自己造成多大損失，阿巴貢覺得可能性很小。

????所以阿巴貢連日來心緒不定，也暗暗后悔不該將張銳的后路堵住，讓他留在境內(nèi)四處游走。這就象自己故意將一顆毒藥吞進肚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發(fā)作。雖然藥性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顯現(xiàn)出來，暫無性命之憂，但難受的滋味已經(jīng)感覺得到了。

????阿巴貢正想著心事的時候，聽見蘭伊在帳外問候。阿巴貢的親兵揭開營帳門簾，蘭伊和拉伊爾走了進來。

????阿巴貢揮手，讓蘭伊和拉伊爾免禮。問道：“兩位將軍這么晚了，還沒有休息嗎？”

????蘭伊反道：“殿下不是也沒有休息嗎？”

????阿巴貢笑了，說道：“兩位將軍都是國家的棟梁之才啊，這次戰(zhàn)役后，你們的功勞會得到獎賞的?！?br/>
????蘭伊和拉伊爾齊聲道謝。拉伊爾道：“殿下，屬下接到前方軍報，漢軍的六萬步軍已從富含城出發(fā)，兩日后就會抵達柏寒城堡。還有特安達元帥的部下，紛紛表示想與漢軍在班迪山口營壘外展開一場會戰(zhàn)，這是他們寫給殿下的請戰(zhàn)表?！崩翣栒f完，拿出一大堆信件遞向阿巴貢。

????“胡鬧！”阿巴貢沒有接收這些信件，憤然道：“這次戰(zhàn)役必須按照預先設(shè)定的計劃執(zhí)行。戰(zhàn)前他們都是保證說要執(zhí)行命令，現(xiàn)在竟然想改變計劃？這不是胡鬧嗎？”

????蘭伊見阿巴貢神情氣憤，上前道：“殿下，部隊在柏寒城堡與漢軍作戰(zhàn)了一段時間，雖然沒有攻下城堡，不過卻增加了將士們的信心。他們認為，沒有攻下城堡的原因，是特安達元帥沒有下定決心要攻取城堡，不然按照攻城前兩日的情況來看，柏寒城堡早就被攻克了?！?br/>
????蘭伊偷眼看看阿巴貢，見他已經(jīng)恢復了平靜，接著又說：“現(xiàn)在前方的將士普遍認為，漢軍也不是不可戰(zhàn)勝的。這次漢軍只來了十二萬人，而我們還有二十七萬人，有把握在決戰(zhàn)中戰(zhàn)勝漢軍，然后再奪取柏寒城堡。從而控制整個蔥嶺地區(qū)，今年年底或來年，我們就可以出擊大月、烏孫，再收復一州疆土。”

????阿巴貢搖著頭道：“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仗要一仗一仗的打，凡事不能急功近利。我們發(fā)動這次戰(zhàn)役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奪取西海州，不是為了與漢軍爭奪蔥嶺地區(qū)的控制權(quán)?，F(xiàn)在與漢軍決戰(zhàn)，勝了固然好。但是敗了呢？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們失敗了會怎樣？”

????拉伊爾回答：“特安達元帥所部會損失慘重，甚至可能被漢軍全殲?！?br/>
????“是?。∥覀兓宋迥甑臅r間才訓練出來這些精銳，不能用在收效不明顯的戰(zhàn)役上。一旦我們在蔥嶺戰(zhàn)場損失慘重，就算得到了西海州，我們也沒有能力在來年，再次發(fā)動大規(guī)模的戰(zhàn)役。我們又要用數(shù)年功夫去訓練部隊，這樣長期的拖下去，萬一漢帝國再調(diào)遣幾個軍團上來，到時我們連防守的力量都沒有。”

????蘭伊道：“漢帝國財政緊張，再派遣軍團來的可能性很小?！?br/>
????阿巴貢嘆了口氣說：“以前我們就認為漢帝國連調(diào)防的錢也拿不出，但現(xiàn)在飛騎軍的游騎已經(jīng)來了，接下來整個飛騎軍也會來的。這錢漢帝國是從哪兒來的？我們不知道。漢帝國還有多少余錢？還能調(diào)動多少軍隊？我們也不知道。所以凡事多往壞處想想，多做些準備是沒有錯的?！?br/>
????“是。還是德公考慮得周全。屬下知錯了。”蘭伊向阿巴貢表態(tài)。

????拉伊爾猶豫道：“那……屬下是不是將這些人的信件退回去？”

????阿巴貢用手輕拍著自己的額頭，思索了片刻道：“不用了，打擊將士們的士氣也不好。你對他們說，一旦漢軍要撤離，我允許他們和漢軍作戰(zhàn)。但是如果漢軍不撤離，那么我們就只能堅守。”

????“是!”拉伊爾知道阿巴貢的意思，如果多伊利元帥開始對西海州攻擊，漢軍有可能撤退前去救援。那時再讓特安達元帥的部隊拖住他們，雙方有可能進行一場會戰(zhàn)。

????當蘭伊和拉伊爾正想告辭的時候，帳外又有人送來軍報。阿巴貢打開看時，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口中喃喃的念道：“瘋子，瘋子！他怎么會變得這樣瘋狂？”

????蘭伊不解輕聲問道：“殿下，發(fā)生何事？”

????阿巴貢將軍報遞給他去看，蘭伊看過后也吃了一驚。對阿巴貢道：“瘋虎去柳定郡？我料想他會向東去，他偏偏向西而去。真是難以揣摸他的想法，他難道想去進攻柳都？”

????阿巴貢道：“他的兵力還不夠進攻柳都的，柳都的駐防部隊有一萬，還有大哥手中的一萬近衛(wèi)軍。有這些兵力保衛(wèi)柳都，父汗的安全是沒有問題的。我現(xiàn)在擔心的瘋虎，擔心他還會做出什么樣的瘋狂舉動?！?br/>
????拉伊爾建議道：“殿下，屬下以為瘋虎的此舉也是以騷擾為主。屬下?lián)囊源蟮钕碌钠?，很可能會率領(lǐng)騎兵出擊。我們在柳都只有三千騎兵，沒有把握戰(zhàn)勝瘋虎部。不如將此處的騎兵全數(shù)調(diào)往柳都，幫助大殿下圍剿瘋虎。”

????蘭伊聞言變色，道：“以瘋虎的狡詐，大殿下很可能上當。一旦柳都的騎兵被瘋虎全數(shù)消滅，我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在柳都附近出沒。殿下，拉伊爾將軍的建議非常好，應該立即下令，調(diào)騎兵回柳定郡?！?br/>
????阿巴貢在帳內(nèi)來回的走動數(shù)圈，在心里權(quán)衡利弊。大哥的火爆脾氣，阿巴貢是了解的。一旦他輕易出擊張銳，很有可能被張銳用各個擊破的戰(zhàn)術(shù)擊敗，就像上次對付迪西一樣。

????調(diào)動騎兵去幫助大哥還是很有必要的，一則大哥失敗，柳都至少還有騎兵存在，或多或少可以威脅張銳的行動，使他不能太過猖狂。二則這里的騎兵對張銳的戰(zhàn)術(shù)多少有點了解，也能避免再次上張銳的當。

????但是整個蔥嶺地區(qū)的騎兵現(xiàn)在一共只有八千人，與漢軍的五萬騎兵相比已經(jīng)是處于絕對的劣勢。一旦在調(diào)走三千，那么與漢軍之間的差距就更大了。在防御戰(zhàn)中，還不指望這些騎兵，可是如果要與漢軍展開會戰(zhàn)，沒有足夠的騎兵，是絕對不行的。

????思前想后，阿巴貢還是決定派遣楚河營壘的三千余名騎兵前往柳都。與漢軍會戰(zhàn)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使用騎兵的幾率也很小。倒是張銳在柳定郡的行動，如果不加以控制的話，身在前線的士卒都會擔心后方的親人，軍心浮動，士氣不足，哪兒還有能力去與漢軍作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