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弦音第八次倒掉硯池里的墨汁,重新開始的時候,她終于明白了這個男人的一片“好心”。
“太濃了,筆尖推不開,字會凝于一團,不行。”
“太淡了,不僅字色不黑,字也易散不成形,不行?!?br/> “太粗了,宣紙易破字亦難寫,不行?!?br/> “太少了,寫幾字又得重磨,不行。”
“……不行?!?br/> “不行?!?br/> 這分明就是打著好心教她識字的幌子,變著法地折磨她好嗎?
好不容易終于滿意了,她已不知自己重磨了多少回,她只知道胳膊酸得好似不是她的一樣,屆時,窗外已是晌午的光景。
“今日就到此,明日繼續(xù)?!?br/> 弦音如同大赦,行了禮就轉(zhuǎn)身一溜煙下樓,樓梯上碰到同樣快步上樓的管深。
“管家大人?!彼B忙打招呼,對方甚是敷衍地“嗯”了聲,腳下一刻也不耽誤,急急上樓。
弦音愣了愣,太子和七王爺來了?
方才管深跟她迎面而過的那一刻,她從他眼里看到的就是這個。
難怪那么急著去跟卞驚寒稟報。
這些事弦音自是不上心,繼續(xù)下樓,邊走邊掏了帕子擦額頭。
墨跡早已干透,帕子擦不掉,出了聽雨軒,她便輕車熟路地朝院中的那口井而去,準備打水將臉洗干凈了再回致遠院。
還未行至井邊,便聽到前方驟然響起陌生的男聲。
“喲,這不是那日擅闖禁園,差點被父皇處決的那個小賤婢嗎?”
弦音一震,抬起頭,兩華服男人入眼,就站在前方不遠的一棵大榕樹下,一人白衣飄飄、一人青衣湛藍,皆冠玉束發(fā)、一身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