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方府的燭火卻依然不息不滅,方府正廳幾位夫人都打著哈欠,一副越越欲睡的樣子。方玨卻是睡不著,他還在想沐冬歌,不知道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方府的正門前,一陣雜亂的馬蹄聲驚醒了暫時打盹的守門護衛(wèi),足有一百多人的隊伍,各個穿著錦袍侍衛(wèi)服飾,腰間寶劍發(fā)出越越欲出的叮當響。這些人全部是太守方言的近衛(wèi)軍,堂堂一方太守,配備幾百人的衛(wèi)隊也是不足為奇的。
方言一身便衣,頭發(fā)有些凌亂,看樣子是半夜被人叫醒,然后馬不停蹄的趕回來。方言縱身下馬,然后徑直朝方府而去。后面的近衛(wèi)軍,一半留守門口,一半跟隨方言也進去了。
“老爺你可回來了。嗚嗚…”
“老爺,你回來就好。”
幾位夫人看著方言到來,爭先恐后的說著。
方玨卻根本不理不睬,而且直接走向一旁坐著的方玨。
“玨兒,你沒事吧?”
“我沒事,只是沐姑娘被人劫走。”
方言左右瞧了瞧方玨,也不見有什么傷口之類,他才如釋重負的說道:“玨兒沒事就好?!?br/> 看來在方言的眼里與心里,只有方玨是最重要的,幾位夫人都有些醋意的望著方玨,她們有些不喜歡方玨,原來是有原因的。
“雨婷你們幾位都沒事吧?!?br/> 楊雨婷聽著也是有些不舒服,方言先問方玨就算了吧,畢竟方玨是他唯一的兒子,現(xiàn)在問她,卻還要搭上其他幾位夫人,他就有些不樂意了,自己好歹也是方府最大最受寵的夫人,不過她不會表現(xiàn)出來,而是一臉悅色的說道:“老爺,我們都無大礙?!?br/> 方言聽到家人們平安,他這才轉(zhuǎn)過頭,看著十幾個跪在地上的護衛(wèi),這些都是負責方玨院子安全的護衛(wèi),其中一個護衛(wèi)首領(lǐng)有些惶恐的不敢看方言。方言快速的抽出那位跪著的護衛(wèi)首領(lǐng)腰間的長劍,然后轉(zhuǎn)身,頭也不回,手中長劍一揮,凌厲的劍鋒,精準的割破護衛(wèi)首領(lǐng)的咽喉。撲通一聲,身體癱軟落地,鮮血如注。
方玨也被眼前的一幕嚇呆了,平日溫和的父親大人,此刻怎么這么冷酷,活生生一個人,就這么一劍封喉,要了人家性命。
還沒等方玨反應(yīng)過來,站在方言身后的方寸,也是揮劍狂砍,其他幾個跟隨回來的近衛(wèi)軍也加入到了這場屠殺之中。十幾條人命,就在一瞬之間,當著方府上下所有人,全部被格殺勿論。
好血腥,好恐怖,方玨眼睛一片血紅血紅,哀嚎之聲響遍整個方府大院。他們沒有反抗,只是本能的想躲閃,驚恐萬狀,這種死法何其殘忍。他們昨晚可是拼命保護過自己,如果沒有他們,自己早就被黑衣人抓去,或者被殺??墒侨缃?,他們卻因為一點失職,全部死在自己面前。
“不要…”
方玨撕聲吶喊,卻已顯得為時已晚,他們速度太快了,快得方玨還來不及從驚恐中回過神來,一切就已經(jīng)結(jié)束。平靜過后,幾個還沒完全咽氣的守衛(wèi),躺在血泊之中,做最后的掙扎。方寸卻毫不留情的再刺一劍,沒有干脆利落的處置,他顯得有些緊張,這一劍還來得及彌補。
方府幾位夫人也都閉著眼不敢看,也不敢出聲,當面殺人,她們是見過的,只不過一次性在她們面前殺如此之多的人,她們還是有些害怕,畢竟她們都是一群女人。而且也不會像方言那樣,擁有一顆冷酷無情的心。
方府其他丫鬟家丁們也都嚇得全身發(fā)抖,他們懼怕方言要勝過懼怕方玨,如果方玨是一個惡魔,那方言在他們心中就是魔頭。而且隨時可以吃人的魔頭,能不讓他們害怕嗎。
“父親,你為何如此殘忍?”
方玨看不懂,自己轉(zhuǎn)世后的這位父親,他一直以為方言是一位和善的方府老爺,也是一位勤政為民的好官。他以為自己才是方府人人害怕的惡少,自己以前的行為有損太守父親方言的名聲??扇缃?,他才覺得可笑,完全錯了,自己是小惡,而他方言,才是殺人不眨眼的大惡魔。
“玨兒,你永遠要記住,對他們的寬容,比放走敵人更可怕。”
方言扔下手中的長劍,卻擦拭不掉身上的鮮血。他殺了人,還能坦然自若的說出如此令人生寒的話語。
“今天之內(nèi),全部搬進太守府邸?!?br/> 方言依然一副平靜的言辭,沒有一絲波瀾,平靜得讓人害怕。
“玨兒,你跟我來?!?br/> 方言說完就朝書樓走去,方寸帶著十幾個近衛(wèi)軍遠遠的守在書樓下附近。
幾位夫人聽說今日就搬進太守府邸,她們卻沒有前幾日那般興奮,或許剛才的一幕讓她們心有余悸。最忙的還得數(shù)丫鬟家丁們,主人們只需要動動口,她們就得累死累活的忙碌著,嘴里卻不敢有半句怨言。
憐兒與碧兒非常慶幸,這次追究責任,她們逃過了一劫,她們此刻的心都還在砰砰砰激烈跳動點,腿腳都還在顫抖??蓡栴}又來了,上次聽說大少爺方玨不去住太守府邸,現(xiàn)在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不知道大少爺方玨或是老爺方言會不會改變主意呢?自己現(xiàn)在是該收拾東西呢,還是等大少爺回來再說。如果誤了時辰,惹怒大少爺或者老爺,她們兩個卻是吃罪不起的。憐兒與碧兒左右為難,真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難道今天始終還是難逃此劫嗎!
方玨隨后也上了書樓,方言站在書樓,背對著門口。
“玨兒,為父有一件事與你商議。”
方玨看著方言身后滿是血跡,剛才的一幕一直在腦?;胤?,什么事情需要商議,還不是你自己拿了主意,然后過來通知而已。
“還記得為父上次提及過的事嗎,在京城給你找到一位貴家千金,是位郡主,你到京城長安找洛陽王府,自會有人接見。我希望你此去,可以盡快完婚,順便在京城歷練歷練。江寧郡太危險,即便有人保護,也難免疏忽大意,就好比這次?!?br/> 方玨沒有因為對象是郡主而感到半點開心,他是覺得方言對他沒有真話。方玨這些天在書樓讀了天朝律法史記,他大概也知曉了些事情。
凡事州郡及以上的在外官員,都必須將一位至親送往京城長安為質(zhì),這樣就能避免地方官員手握重權(quán)而生出異心。最直接,也最讓君王放心的,當然是官員們的兒子,緊緊握住下一代,就不怕老子亂來,虎毒還不食子,如果想有動作,也得先掂量掂量,首先遭殃的就是自己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