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將蒼老的手按到身影的胸口之上,一股熱浪翻騰其上,若是透過老者手上看向一旁,則會有種朦朧之感。
隨著老者的手臂緩緩向上,一股血水從身影口中流出,直至手臂移動到喉嚨處,那水潭中的身影這才劇烈咳嗽起來,可咳出來的都是帶著黑色的血塊。
那身影極其虛弱,雙眼掙開后一瞬,又閉上了。
老者從懷中取出一藥瓶,倒出一粒白色的藥丸說道“先不要急著睜眼,穩(wěn)住體內(nèi)那股血氣,好在你這體魄比常人強橫一些,不然吶,嘿,早翹辮子了,好好躺著吧?!?br/> 半晌之后,日頭高掛,書生取出一把扇子與老管家就坐在樹底下聊天,時不時扇動幾縷春風,小毛驢則在四周草叢中嗅了嗅。
那躺再水潭中的身影正是林海,昨日從斷崖之上墜落至此,好在碰上的是書生,若是碰上黑影,說不得,要被補上幾刀了。
林海聽聞老者的話語,緩緩運行體內(nèi)兩股有些滯緩不暢的納靈之血,直至日掛搞頭,林海這才能勉強起身。
雙手撐在地上,勉強能夠支撐起上半身,此時的林海仿佛一個摔跤的嬰兒一般,支撐身體的雙臂不斷顫抖。
老人見此,嘆一口氣“用書上的話說就是給你點顏色,你還真拿去開染坊?。空f你體魄強橫一點,你這就起身?”
林海面色蒼白,因強行起身而牽動了身上的傷勢,臉色不由的有點扭曲“晚輩林海,見過前輩和這位公子,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若日后需要吩咐,只需一句話。”
年輕書生點頭哼笑道“還行,說了句人話,看你的裝束,應(yīng)該和我一樣,不是大梁人吧,可我一路從北遼南下,也沒見過你這裝束的,你也不是這錦南洲人,對吧?”
林海勉強挺起胸脯,虛弱開口“公子好眼力,我乃渦之國人,是個彈丸小國,只是屬于哪一洲,連我自己都不清楚?!?br/> 老管家一笑,年輕書生停下扇子,眉頭一挑“頭一回聽見還有人說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的人,倒也有趣,本公子又忍不住作詩一首了?!?br/> 林??嘈u頭。
“小兄弟從崖上跌落至此,可是被人追殺?”老管家一針見血。
年輕書生仿佛也來了興趣,收起手中的扇子,扭頭看著林海。
“實不相瞞,我本在相風域,相風城內(nèi)居住,可不知哪里冒出來了一群黑衣人,欲將相風域變成一片死域,且據(jù)那相風城城主夫人說到,那黑衣人與陰司宗有些淵源,這才讓我?guī)е盼飼湃ネM南尋一線生機,我出城以后便被八個黑影追殺,這才....這般狼狽?!绷趾B曇籼撊?,緩緩說道。
青年書生再次打開扇子,快速的扇了扇“原來是少年逞英雄啊,可看你這狼狽模樣...我實在是不想說出口的?!?br/> “但說無妨?!绷趾]p聲說道。
青年書生嘴角微翹“英雄如此,又何必英雄呢?”
老管家微笑,無奈的搖了搖頭,林海也還以微笑,最后三人笑聲越來越大。
林海再次服下一粒療傷藥后,已能簡單的靠著木棍行走,只是速度比學(xué)習(xí)走路了三五年的幼兒還不如。
毛驢小白,也跟在林海身后,好像護道一般,這一點讓年輕書生覺得有些詫異,什么時候現(xiàn)實的小白會對人這么好了。
老者臉上始終保持著笑意,繼續(xù)挑起擔子跟上,既然自家公子沒有選擇出手相助,自己也不好說些什么,三人就這樣慢慢悠悠的向北走去。
直至日落西山后,月掛高頭,林海依舊沒有停下腳步,他知道送信一事,刻不容緩,自己若是晚一刻送到,那相風城內(nèi)的危機便多一刻,城中傷亡便會多出數(shù)籌不止。
林海不停,毛驢小白也就一直跟在林海身后。
陰月吐光,照亮一抹清影,林間時不時的傳出幾聲野獸的吼叫,似乎在昭告八方自己是這一帶的統(tǒng)治者。
年輕書生歪著頭走在林海身側(cè)“圖啥?就為了素不相識的一城百姓?命都不要了?”
林海深一步淺一步繼續(xù)往前“你不懂,那是因為你沒和他們相處過,看你的樣子外出游山玩水時間長了?一點人情味都沒有了嗎?”
年輕書生一把拍向額頭,得,自己救人反倒被人埋怨,一點沒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成就感。
看著自家少爺吃了癟,挑擔子的老管家不禁笑出了聲,這么多年以來,還沒有被人這么對待過,除了那只現(xiàn)實的毛驢小白,不給東西吃,不帶它去玩就要咬人。
最終年輕書生實在拗不過林海這股倔勁,只好讓林海坐在了小白身上。
這樣一動,牽動了身上的傷勢,疼的林海閉著眼趴在小白身上,年輕書生嘆了一口氣,牽著小白緩緩而行,只是他與老管家還有小白的腳下都散出一圈圈淡色的波紋,眼前景象頓時模糊了起來,竟齊刷刷的往后退去。
若此時有人從天上看去的話,書生與老管家還有小白每踏出一步便是數(shù)十里開外,在原地留下了殘影,殘影與本體之間還連接著縷縷白色的絲線,速度快的讓人感覺驚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