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忽晚,山河已秋,不知不覺間,林海等人在精靈族待了兩月時間,除了林海和老人之外,其他人都已不在巔落花瓣上。
林海躺在花瓣上,胸口劇烈起伏,在老人一個多月的訓(xùn)練下,整個人猶如脫胎換骨一般,從最開始的無力招架,到現(xiàn)在的有來有回,進步可謂非凡。
略作休息后,林海一個翻身,再次握劍,全身熒光凝聚,仿佛一層白色戰(zhàn)衣。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努力是好事,可有些東西不是努力可以彌補的,修為越高,越是如此,此次北行,我與三甲就不陪著了,此次一別,或許已是人荒?!崩先藬[擺手,隨后整理了一下額邊的鬢發(fā),面朝西,面無表情,枯井不波。
林海收起飛劍,坐在老人腳下抬頭問道“當(dāng)真不可化解?”
老人沉默許久“當(dāng)年我也曾找白木慈算過一卦,只得了四字讖語“大道長存”,對于這種推演之術(shù),老夫曾經(jīng)了解過一些皮毛,可鎮(zhèn)光司一脈所掌握的推演術(shù)非比尋常。
若說人是一顆種子,它便能看到這顆種子未來會成長成什么樣,是樹,或是草,若是樹,那么這棵樹有多大,有多少鳥兒會與它擦肩而過,她都能看到,很神奇的一個術(shù)法,只可惜非傳承不可掌,唉...你也下去看看吧,讓我在這里靜靜,銀亙化身以后我會送他下去,佟良你也沒必要帶著,他日后隨著三甲去往界外,或許能有所成就。”
林海攤了攤手,走到花瓣邊緣回頭看了一眼便縱身一躍,心中五味雜陳。
一顆流星由遠及近,眼看著就要撞向巔落花時,轟然爆裂開來,化作無數(shù)火花,絢爛至極。
一道身影從巔落花上極速下落,尖銳刺耳的聲音引的居住在顛落樹上的精靈一陣側(cè)目,盤膝坐在果實中的人也都睜開雙眼,面露不喜。
不到一刻鐘,林海便能看見地面上陳三甲等人,眼看著就要撞向地面時,林海一個急剎,雙腳堪堪離地數(shù)寸。
難得清閑,幾人在精靈族范圍內(nèi)悠哉悠哉,精靈族人也不認生,甚至很是熱情,走到每處精靈族洞府門前,精靈族人都會邀請幾人進洞府內(nèi)暢飲幾杯百花釀。
面對對方如此熱情好客,幾人也不太好駁了對方的顏面,只好進入洞府中與精靈族人暢飲降了幾個檔次的百花釀,雖不如精靈女王給的百花釀沉香馥郁,可相比于其他地方的酒水而言,也是上上品。
百花釀的神奇之處不在于它的釀造與味道,而是多飲而不醉,即便喝下再多也始終是保持著微醺的狀態(tài),使得幾人感覺體態(tài)輕盈,走起路來腳步飄飄然,仿若在云端上行走。
精靈族的風(fēng)景不得不說是養(yǎng)人的絕佳地界,陳三甲不止一次的感慨到,日后有條件定要回到精靈族隱居。
確實啊,幾人在巔落樹下閑庭信步,遠處山林被清風(fēng)拂過,林海葉濤層層起,鶯鸞鳴叫聲聲高。
一群精靈族的孩童奔跑者由遠及近,圍繞著幾人嘻嘻大鬧,一年紀較大的男孩扮演猛虎,其余者則扮演著綿陽,為了不被猛虎抓住吞食,一群“小綿羊”們圍繞著林海等人轉(zhuǎn)起了圈圈。
看著身邊孩童的嬉鬧,幾人也只好停下腳步,似木樁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小綿羊”們拿自己當(dāng)擋箭牌。
孩童們嬉鬧完后,蹦跳著去了更遠的地方玩耍,陳三甲扭頭看著蹦跳著遠去的背影不禁感慨道“以前小時候開心快樂是本能,如今想要快樂,那...就得靠本事了,你..你..你是個例外。”
看著左賀關(guān)不服氣的走來,陳三甲立馬改口道,林海不禁開懷大笑。
佟良抬頭看了看四方,幾人已經(jīng)走到了一處巔落樹的根部下方,頭頂是一根極為粗壯的樹根,如同一個拱橋一般立在幾人頭頂,順著樹根望去,遠遠綿延不知幾何,樹根上又有許許多多較為細小的樹根垂下鉆入泥土之中。
“這巔落樹這么粗大,它的樹根得鉆得多深啊。”佟良不禁出聲問道。
林海與左賀關(guān)聞言后也掃了一眼四方搖頭不語,陳三甲緩緩說道“據(jù)說是已經(jīng)到達了南天星的中心地帶,若是將五顆巔落樹的樹根連接在一起,能夠圍繞著南天星纏繞不知幾圈嘞?!?br/> 說完,陳三甲打了一個酒嗝。
遠處平原上,聚集著不下百只奇禽異獸,被異獸環(huán)繞在中間的,赫然是陳三甲的毛驢坐騎小白,小白每走一步,獸群便跟著挪移一步,一些個長著花里胡哨毛發(fā)的母獸湊到小白跟前嗅了嗅,然后滿足親昵的在小白身上蹭了蹭,惹得其余母獸連連怒吼,甚至有的為了能夠離小白離得近一點而大打出手,相互撕咬。
陳三甲遠遠的看著獸群中央的小白高昂著頭顱和倨傲的神情不禁也學(xué)著鳳寶兒一巴掌拍在腦門上“萬惡淫為首這個道理不知小白懂不懂唷?!?br/> 這段時間內(nèi)的鳳寶兒就像一個野孩子一樣,餓了就采摘林間野果,困了就隨便弄了個草屋洗地而睡,看到精靈族的孩童嬉鬧玩耍,她竟也自來熟的上前湊熱鬧,關(guān)鍵是還能打作一團,嬉鬧過后,她便偷偷摸摸的找到一個靜謐無人的地方,從肉身界內(nèi)取出一個玉瓶,里面裝滿了林海修行時所用的靈汁,看著四周無人后,鳳寶兒才將玉瓶放在嘴邊啄飲一口,然后滿意的倒地睡去。
彈指間不知清風(fēng)幾縷,只道歲月流年暗中偷換,數(shù)月時間匆匆而過,深秋濃霧不知不覺的籠罩了整個精靈族復(fù)地。
晨露沐深秋,點點掛枝頭,清晨時的精靈族復(fù)地顯得格外靜謐安然,林海從一處精靈族族人居住的洞府內(nèi)走出,深深的呼吸一口清涼,不遠處的一棵果樹上接滿了嬰兒拳頭大小的果實,橙湛湛一片。
行走在鋪滿鵝卵石的小路上,林海抬頭看了一眼被大霧隱藏的巔落樹,數(shù)十丈后便被大霧遮擋住視線再看不見巔落樹上方的光景。
走到一根巔落樹較細的樹根旁,林海輕輕抓著樹根,然后手臂發(fā)力,整個人騰空而起鉆入濃霧中消失不見,只留下?lián)u晃不止的細小樹根。
巔落樹的寬闊樹葉上,林??戳艘谎巯路姜q如白色地毯一般的濃霧鋪蓋在精靈族上方,遠處則是一輪驕陽緩緩從白色的霧海中升起。
樹葉上的林海雙膝微屈,雙手握拳收攏互抵于腹前,心中默念神機百式的功法口訣,渾身上下熒光閃閃,身后一個模糊不清的身影同樣雙膝微屈雙手握拳抵在腹前,待全身上下熒光濃郁到自身所能展現(xiàn)的極點時,林海雙眼瞬間開閘,眼眸內(nèi)光芒爆閃,右拳縮在肋下,隨后全力一拳...全身熒光如同流水一般,流淌凝聚在右拳之上,隨著轟出的拳頭炸響云霧之巔,身后模糊身影同樣是一拳,又是一聲音爆...
寬大樹葉轟然一震,頓時上下起伏不定,林海微微皺眉然后再次閉目,全身熒光再次凝聚,然后又是一拳...這樣的一拳林海在這段時間以來不知揮了多少次,每天從日出開始,日落后即便在洞府內(nèi)盤膝調(diào)息,神魂液亦然在傳承之地內(nèi)攀爬第二座圣山,淬煉肉身的同時,神魂也愈發(fā)的堅韌。
日復(fù)一日,日日如此,半空中日夜不斷巡邏在精靈族領(lǐng)地上空的持槍護衛(wèi)對此早已習(xí)以為常,一些性格開朗的還會湊上來與林海閑談一番。
對于劍術(shù),林海本想齊頭并進,可卻被老管家斥責(zé)道“沒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就不要妄想“八面玲瓏”,既然血尊讓你以體為本,那你不妨就將這神機百式練至巔峰,其實練拳也是在練劍?!?br/> 林海思索一陣后便釋然了,飛劍的威能取決于神魂的強與弱,在淬煉神魂的同時確確實實也是在為日后的劍做鋪墊,至于劍術(shù)老人沒有多說,只是說劍術(shù)只是基礎(chǔ),與人對敵并不能決定廝殺的勝負,往往能夠決定勝負的則是自身的劍意,而劍意為何物,老人搖頭不語,林海更是覺得這兩個字對于如今的自己而言則是霧里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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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兩朵,話分兩頭,南天星極南之地,有一座日夜都冒著濃郁黑霧的巍峨大山,由于黑霧過于濃郁,導(dǎo)致這方圓千里的雪常年都是黑色,一片片雪花在空中旋轉(zhuǎn),與其他雪花相互碰撞融合,最后化作一大片,猶如一只黑色的羽毛洋洋灑灑。
下方黑色的冰層厚達數(shù)百丈,冰層中不乏一些適合生存在這種極寒且極端之地的妖物存在,再往下便是一片汪洋,由于常年不見一絲光芒,汪洋同樣的漆黑一片,身處在汪洋之中,偶爾能夠聽見嗚嗚之聲,不知是何種妖獸所發(fā)之音。
那座極為巍峨的黑色大山常年累月的不斷往外噴發(fā)著黑色霧氣,以至于在山頂凝聚一頂籠罩一地數(shù)百里的蓬勃“黑帽子”。
長虹貫日,寒風(fēng)颯起,一道白色長虹自西南而來,虹光內(nèi)是一快閃耀著白色光芒的羅盤,羅盤分八層,層層疊疊圍繞著中央的圓盤旋轉(zhuǎn)不止,羅盤上符文閃耀滿銘,在羅盤外形成一個透明光罩,使得因速度太快引起的罡風(fēng)不得接近絲毫。
羅盤上盤膝坐著二位年輕俊男,二人神情如出一轍,皆是怡然,只是衣著略有不同,二人目光緊緊盯著前方不知幾萬里外的一座黑色大山,再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