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內氣氛凝重,陳同非等人退下,面如土色。
徐謹追隨著他的身影,心里酸酸的。陳同非不易,若說趙明庭為了政權和中原安定有更深一步的考慮,沒有同意修橋,那么身為大魏戶部尚書的陳同非……
徐謹直覺,以他的為人,民生大計重于政治斗爭,他當時那么堅決、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反應那么大,一定有他的考量,或者說……他有難處!
突然,手上那股溫熱加劇了力道,徐謹轉過頭,垂下,恰好對上趙明庭沉穩(wěn)的目光。
趙明庭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不過片刻,隨即若無其事地將身體擺正。
只有徐謹感受到了那修長的手指在她手背上來回輕輕撫弄著,徐謹破天荒地沒有覺得別扭,反而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好了,今日夜宴,本是想沖一沖連日來的陰霾,我等君臣只管暢飲,不談國事,來……”
趙淳載聲音溫和下來,仿佛又換了一張臉譜,他舉起金杯,群臣遙相應和,教坊司舞女魚貫而入,大殿之內又開始了無休止的歌舞升平。
酒過不止三巡,眾人敞開天性,連皇帝都喝得面泛紅光,他的三個兒子共同上前敬酒,一個比一個出色,皇帝很高興,也很滿意的樣子。好一副父慈子孝、難得一見的溫情場面。
三位皇子剛剛落座,蕭淵持著酒杯從席間走了出來。
只見他舉杯上御前敬酒,皇帝笑著與他二人對飲后,蕭淵感慨地說道:
“陛下,微臣見太子與靜王、端王三位殿下意氣風發(fā)、天人之姿,著實羨慕,不由想到了臣那兩個不爭氣的犬子!
徐謹見他出來時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聽他挑起的話頭,眼皮子一跳!
但見趙明庭,也緊緊盯著前方,若有所思。
趙淳載不贊同地說道:
“愛卿莫要妄言,兩位蕭郎青年才俊,玉樹臨風,莫說他們是蕭貴妃的親侄兒,就是尋常人家的孩子,朕也喜歡的緊!。
蕭淵“唉”了一聲,語帶感慨:
“陛下,犬子自然比不上陛下的幾位皇子,臣也不期望他們能出人頭地,成為人中龍鳳,光耀門楣。身為一個父親,臣想著,只要他們能平平安安,周全度日即可?墒恰@等小愿望,竟也求不得……”說著,低下頭,搖了又搖。
眾臣緩緩將酒杯放下,各自與同一個戰(zhàn)線的官員交換下眼神,有人沒了飲酒的興致,有人抱著一副看好戲的姿態(tài)……
殿內又慢慢安靜下來,舞女們都極會看臉色,一個個都停下來退出去。這時從殿外刮來一陣清涼的夜風,眾人的酒,都醒了。
“愛卿莫要這樣說,朕看著蕭郎們長大,他們都是有福氣的孩子!
“陛下,那一定是臣造了什么業(yè),讓我兒至今都臥床不起,臣痛心難忍……”
“愛卿,三郎的事,朕記在心里了,你且放心,京兆府一定會秉公辦案的。是不是,黃卿?”
趙淳載語調陡然一轉,立時有一道和藹可親的聲音從席間傳來:
“陛下和淮陽侯放心,臣乃京城的父母官,自當會公正斷案,給無辜之人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