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想過,去往羅豐山的一路,也許并不會一帆風(fēng)順;但沒想到的是,竟然如此險象環(huán)生,荊棘遍地。
虛離子:“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伽摩什:“聽我細(xì)細(xì)道來?!?br/> 據(jù)說,羅豐山在北陰極寒之地。
那日自告別了你,我一路向北而上。越往北,腳下的土地變得越來越堅硬、硌腳。
云中君插嘴道:“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怎么都不送他一程?”
虛離子:“我少根筋,聽他說下去嘛?!?br/> 一路上問來,但凡是聽我說去羅豐山的,沿路客棧也好,民宿也罷,紛紛大門緊閉,將我拒之門外不讓投宿;我本無心耽擱,索性無日無夜趕路,時常走到漫天星辰,霞光四起。
漸漸的,周邊的顏色越來越少,眼前只剩下大片大片白茫茫的冰山,以及放眼望去一望無盡的,黑色的水面。
腳底的土地,不覺間已變成了厚厚實實的冰層。
這里的世界與外面截然不同。
眼前懸浮著濃濃的,紫黑色的迷霧,類似瘴氣;空間中彌漫著一股腐臭的味道。
虛離子:“是死靈氣?!?br/> 云中君:“死靈氣侵蝕腐化肉體,凡人若吸入過多,片刻便化作白骨?!?br/> 我覺得有些頭暈,腳下一滑,從冰層的縫隙間,跌入了黑水之中。
在浮沉之間,只覺得身體像陷入了一個無底深淵,不停地往下墜,無法呼吸,也無法抵抗,除了無盡的掙扎,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
說來也怪,就在我醒來之時,已經(jīng)躺在了一座山頂?shù)膩y石上,沒有水里的窒息感,就好像剛剛經(jīng)歷的只是一場驚險刺激的夢魘,衣裳也是干的。
放眼望去,這里的天空是血紅色的,遠(yuǎn)處盡是一座座光禿禿的石頭山,蠻荒貧瘠,沒有綠植,沒有生靈,一片死寂,毫無生氣。
這是一片亡者的國度,我是第一個踏上羅豐山的生者。
沒有目標(biāo),我只能驅(qū)使著自己往前走。
走著走著,忽然起了霧,由遠(yuǎn)及近,從稀薄到濃密,將我重重地裹挾了起來。隨著腳底下“咔嚓”一聲清脆的脆裂,我低頭望去,倒吸了一口冷氣,竟是一截慘白慘白的人骨!
我抬腳繞過白骨,接下來,時不時地發(fā)出“咔擦咔擦”的碎裂聲,原來此處遍地白骨皚皚,綿延千里,我入了一座尸山!
不知走了多久,山地開始變得平緩,迷霧恍惚間,我看到一片死海。之所以說它死海,因它水面平靜得近似變態(tài),有風(fēng),卻并不起波瀾。
再走近些,一浪浪巨大的哀嚎哭泣聲,從天邊席卷而來。原來死海并不是沒有生靈,準(zhǔn)確得說,死海下藏著千千萬萬的亡靈。
那些亡靈在死亡的苦海里痛苦地掙扎著,仿佛達(dá)成某種默契一般,在一瞬間,向我展露出了一具具駭人的軀體,這些東西只不過是白骨外包著一層人皮,會動會哀嚎,好過那些尸山上倒下的,僅此而已。
越往前走,迷霧散去,死海有岸,岸旁一塊大石上刻著:度朔。一座高大的黑山橫亙在眼前,中有一株大桃木,出幡三千里,矗立直搗云霄;桃木其枝稍稍往東有道門,門高萬丈有余,抬頭不見其頂。門口有兩位神人,一左一右,手持戟杖,怒目圓睜;地上伏著一巨型白虎,黑紋紅目,張著嘴吐著舌。
云中君:“是神荼、郁壘?!?br/> 那二位神人將我呵住,道:“凡人!你陽壽未盡,來此作甚?!”
我便將前因后果向其陳述一番,沒成想他們哈哈笑道:“你一介凡夫,何德何能,居然能驚動后土娘娘和酆都大帝等一眾大神?你說你受了仙人指點,前往羅豐山六天宮修行,可有什么憑證?我兄弟二人,并未受到酆都大帝任何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