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李杰。
李杰28歲,他知道李杰是一個很大路的名字,而他也正是一個路邊隨處可見的甲乙丙丁。
我們都是路人甲乙丙丁。
但其實,李杰是一個心理咨詢師,經(jīng)營著一個叫做“心防過界”的心理診所,他沒有從業(yè)執(zhí)照,沒有處方權,他甚至從來啊沒有認認真真的聽一個前來問診的患者把話說完過,他也似乎從來沒有自己真正的幫助了什么人的覺悟,但他這個分明是就是野雞診所的所在,打電話預約問診的名單總是被診所里唯一的護士兼秘書米諾排到了兩個星期以后。
連李杰自己都不知道,這些前來問診的人,究竟是真的有心理疾病,還是把看心理醫(yī)生當成了一種時尚的行為。
“為什么大家都是人,而且我的智商不比別人差,也比別人更努力,但外面那些人開豪車住豪宅摟著小妞(或小白臉)過得那樣滋潤,而我卻只能呆在到處都散發(fā)著臭味的破街連廁所都沒有破出租屋里?!”
這是李杰的病人百分之百都會問的問題,實際上這也是所有的人都想問的問題。
沒有任何人真正需要李杰來回答這個問題,他們到李杰這里來只想證明一件事,那就是他們也有患心理疾病的權利,也有上心理診所的資格。反過來說,心理問題是城市的通病,所以,有心理問題也就是意味著自己是真正的城市人,而不僅僅是個過客。
這很符合邏輯。
更符合邏輯的是,李杰這種心不在焉的診療方式,被認為是一種最理解患者、最能剝離生硬死板的醫(yī)護關系、最有親和力的診療程序,而李杰心不在焉的生活,也被慕名而來的人認為是一種最文藝最灑脫最時尚的,就連李杰一直就懶得打理的頭發(fā)、拉雜的胡茬、睡眼惺忪的眼神,也都被視為最率性、最本真的個性。
久而久之,李杰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僅僅只是因為頹廢和懶散過得十分的潦倒,還是真的過著讓被城市的壓力壓得喘不過氣來的人們羨慕的生活。
真正知道底細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米諾,一個是林野。
米諾是李杰的手下呆的時間最長的護士,從第一天到李杰的野雞診所來面試到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在這里干了快一年了。
一年前,米諾是個剛從醫(yī)大護理學院畢業(yè)的小女孩,除了理想什么都沒有,一年后,米諾發(fā)現(xiàn)自己除了理想還是什么都沒有,而這兩個時間段絕對有著本質的區(qū)別,前者在于一種除了理想什么也不想要的執(zhí)著,而后者在于生活中除了理想什么也得不到的無奈。
其實米諾留在李杰這里是滿腹怨氣的,李杰給她開的工資并不高,但幾乎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她做,包括管理這個診所的財務收支,米諾沒辦法不抱怨,因為她的工作遠遠超出了護士應該做和所能做的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