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她身后跟著的一群瘋瘋癲癲的女子,一窩蜂的涌了上來,打的打,掐得掐,柳筱筱一時間頭疼欲裂,幾欲昏闕。
倒是她身后的翠芝冷冷一笑道:“咱們走吧,別擾了眾位娘娘毆打賤人的興致?!?br/> 伴隨著翠芝等人嘲諷音調(diào)而漸漸籠罩而來的,是雨點(diǎn)般落在柳筱筱身上燒灼般的疼痛。
毆打新人,是掖庭千百年來的習(xí)慣了,被廢黜的妃嬪們,日日夜夜被幽禁于這冰冷潮濕無人打理的幽深宮闈,整日與一群瘋子為伍,吃的是殘羹剩飯,住的是殘?jiān)珨啾凇?br/> 方入掖庭時,頭腦尚且的清醒的廢妃或許還對外面的世界抱有一線生機(jī),盼望著有一日能夠再見伏冥,重獲恩寵。
但這掖庭是何等地方,伏冥又怎么會踏足,那樣的夢想終究也只能是夢想了。
久而久之,掖庭之人,即便不瘋,也難逃自戕之路。
疼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良久,良久,柳筱筱只覺得渾身酸疼難忍,疼痛終于到達(dá)了一個特定的高度,她只覺沒了絲毫的力氣,昏昏沉沉,腦子一片大刺刺的黑幕,終于還是睡了過去。
眾人見柳筱筱昏死過去,突覺索然無味,也都悻悻罷了手,各自回了自己的地盤,或手執(zhí)破梳,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凌亂的長發(fā),或執(zhí)巴掌大小的銅鏡,補(bǔ)著胭脂水粉,或嗔或癲的說著胡說,三三兩兩,倒給這清冷的掖庭,添了幾分熱鬧氣息。
柳筱筱也不記得自己睡了多久,醒來時卻已經(jīng)月上中天,不知何人將她安置于一方簡陋的單板木床上,她努力睜開眼睛,酸痛的雙臂勉強(qiáng)支撐這身子,則身坐了起來,只見四周雖也清冷,但卻干凈非常,一位身著灰黑色麻衣的少女正弓著身子擦擦洗洗的弄著些什么。
“你是?”柳筱筱鼻子一酸,眼淚幾乎就要掉下來。
少女微微側(cè)身,正對上柳筱筱那雙含著淚珠的眼眸,她眸中閃過一絲心疼,有些責(zé)怪道:“娘子醒了,如何就起身了,您身上的傷,才敷了藥,還沒大好呢,快些躺下。”那少女說著,走上了前來。
柳筱筱定定的望著她,只覺頗有幾分面熟。音容相貌似乎就在腦中,卻實(shí)實(shí)想不出來在哪見過。
少女盈盈一拜道:“奴婢是馮常在身邊的貼身丫鬟葉芽,是小主讓奴婢還照顧您的,奴婢也不能在這里待太久,只能趁夜來,這屋子名喚幽月閣,處于掖庭最西邊,最是清冷之地,那些廢妃們,輕易是不會到這來的,娘子先養(yǎng)好身子,我家小主過些日子便來看您?!?br/> “馮常在!”柳筱筱呢喃了一句,腦中一道閃電劈過,一張清秀的容顏猛地出現(xiàn)在腦海中,心下了然,道:“你家小主的母親,身子好些了嗎?”
葉芽再度欠身道:“勞娘子記掛,老夫人身體安康,倒是娘子……”
柳筱筱苦笑一聲道:“沒什么,現(xiàn)在也挺好,終究人還活著,就還有希望,你快回去吧,要是被人發(fā)覺,累及你家小主可就不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