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神情溫和地向姐弟來說道:“塵姐兒,你在這兒陪著你四弟玩。”
她又向陳嬤嬤使了個眼色。
陳嬤嬤立刻意會,叫來兩個婆子,動作利索地把絹娘帶了出去,一出門就堵上了她的嘴。
沈氏也出去了,里屋只剩下姐弟倆,門簾在半空中微微搖晃著,發(fā)出簌簌的聲響。
楚千塵起身恭送沈氏,長翹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
絹娘仗著是沐哥兒的乳娘,拿準(zhǔn)了沐哥兒如今正逞強好勝的年紀(jì),才敢如此行事。
這要是再拖上幾天,沐哥兒斷掉的腿骨徹底長好,就難治了。
到時候,就算自己能治,沐哥兒也要吃大苦頭,要是拖得再久,連自己都沒辦法了。
“沐哥兒,可有人動過你的右腳?”楚千塵又坐回了榻邊,看著楚云沐問道。
“沒有?!背沏鍝u了搖頭,又補充了一句,“絹娘也沒動過?!?br/> 楚云沐看著那道搖晃的門簾,問道:“二姐,絹娘她做錯事了嗎?”
“是啊?!背m知道沈氏是特意避開了楚云沐去審絹娘,“沐哥兒,你腳痛,絹娘就應(yīng)該告訴母親,而不是讓你瞞著,絹娘做錯了。”
“你是母親生的,你最該信的是母親,而不是乳娘?!?br/> “你想想,要是母親生病了,你著不著急?”
楚云沐易地而處地想了想,鳳眼忽閃忽閃的,點頭道:“我錯了。”
楚千塵揉了揉他的發(fā)頂,眼中溢滿了溫柔。
若是這幾日沒有人動過在楚云沐的斷骨,那么,剩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李大夫接骨沒有接妥。李大夫是京中出了名的名醫(yī),行醫(yī)幾十年了,連接骨都會失手嗎?!
本朝有律法規(guī)定,身有殘疾者不得為官,也不得承爵……
這到底是有心算計,還是單純的意外呢?
短短幾天,沐哥兒先是從假山上“意外”摔下來,后又“意外”被接壞了骨,說是“意外”,這“意外”未免也太多了吧。
“沐哥兒,你乖乖在這兒躺著,我去與母親說一聲?!背m道。
楚云沐乖乖地應(yīng)了是,就躺了回去。
楚千塵吩咐丫鬟看好楚云沐,便出去了,直接去了東次間。
她才走到堂屋,就聽到東次間的沈氏正在審著絹娘,具體說了些什么,她有些聽不清,只聽絹娘一直抽抽噎噎地哭著,聲音很含糊。
守門的丫鬟進去稟了沈氏后,楚千塵就走了進去,附耳把剛剛楚云沐的話說了一遍,沈氏陷入了沉思,同時抬手做了個手勢,絹娘就又被婆子們帶了下去。
楚千塵垂手而立,目光又移到了另一邊的陳嬤嬤,從她的臉看到下巴再到脖頸,柳眉微微皺了起來。
陳嬤嬤被楚千塵看得心里有些發(fā)怵,小心翼翼地問道:“二姑娘,您一直看著奴婢做什么?”
沈氏聞言也抬頭朝楚千塵看了過去。
楚千塵本來就想問的,直言道:“陳嬤嬤,前幾日你的臉上、脖子上還沒有紅疹的。”
說到這個,陳嬤嬤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不好意思地答道:“就昨天長出來的。”
她一覺醒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莫名其妙地生了這些紅疹。
本來,她生了紅疹,就不該到主子跟前伺候,礙主子的眼的,但前幾天四少爺失足的事還在查,夫人這里人手不夠,她才沒請假。
此刻,被楚千塵當(dāng)著面這么一說,陳嬤嬤的心里不太舒服,只以為楚千塵在嘲諷她,硬聲又道:“許是被什么蟲子給咬了吧。多謝二姑娘關(guān)心。”
說著,她覺得臉上有些癢了,忍不住抬手就要去抓。
“等一下,別抓。”楚千塵開口阻止了她,“陳嬤嬤,你有沒有覺得這疹子發(fā)燙,喉嚨癢,還有腸胃翻騰,很想吐?”
陳嬤嬤起初不以為然,聽著聽著,她的臉色有些白了。
這些癥狀她都有!
二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看陳嬤嬤的神情,楚千塵便知道自己都猜對了,眉頭皺得更緊了,又問道:“陳嬤嬤,你身上有沒有傷口?”
陳嬤嬤下意識地看向了自己的右手,掌心是一道細細的劃痕,已經(jīng)結(jié)痂了,“這是五天前,奴婢不小心被杯子的碎片劃傷的?!?br/> 楚千塵精致明艷的面龐上露出了一抹罕見的凝重,對沈氏道:“母親,您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