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一眼就能看穿太夫人和劉氏的心思,淡淡道:“母親,您也知道的,七娘是我那妹妹的命根子!”
太夫人未出口的話就這么被沈氏這句話堵了回去,臉色也變得不太好看,感覺被掃了顏面。
屋子里霎時(shí)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臉色最難看的就是坐在劉氏身旁的楚千菱了,只是她臉上的面紗擋住了她大半張臉,也擋住了她近乎扭曲的嘴角。
楚千菱心里簡直要?dú)獐偭?,指甲深深地陷進(jìn)了柔嫩的掌心里。
母親為她對著大伯母那是低聲下氣,好話說盡,可是大伯母卻絲毫不為所動(dòng),明明是楚千塵傷了自己的臉,可是現(xiàn)在倒好,還要她們?nèi)虤馔搪暤厝デ箝L房!
楚千菱霍地一下站起身來,她這突兀的動(dòng)作一下子吸引了屋子里其他人的目光。
“菱姐兒……”
劉氏喚了一聲,以為女兒是氣得要甩袖走人,下一瞬,卻見楚千菱對著楚千塵福了福,道:“二姐姐,那天是我的不是,我傷了臉,慌了神,才遷怒到了你頭上,覺得你是故意傷了我的臉?!?br/>
看著這一幕,太夫人一臉唏噓,只覺得經(jīng)過這一劫,從前嬌氣的楚千菱長大了不少。
楚千菱從丫鬟手里的托盤上取過了一個(gè)青花瓷茶盅,端著茶盅走向了楚千塵。
“二姐姐,你喝了這杯茶,就當(dāng)原諒我了好不好?”楚千菱走到了楚千塵跟前,故意以背斜對著太夫人,躬身屈膝,把手里的這杯茶遞了出去。
楚千菱的眸底掠過一抹戾芒。
她的臉毀了,她不會讓楚千塵就這么安然無事地看她的笑話,她要讓楚千塵付出代價(jià),她要讓楚千塵也嘗嘗毀容的滋味。
楚千菱面紗后的嘴角勾出一個(gè)詭異的弧度,與此同時(shí),手一滑,把手里的茶盅朝楚千塵潑了過去……
楚千塵早注意著楚千菱的每一個(gè)動(dòng)作,卻是從容不迫,唇角含笑。
耳邊響起了他清冷的聲音:“敵不動(dòng),我不動(dòng);敵若動(dòng),我先動(dòng)。”
當(dāng)楚千菱端茶的手朝自己傾斜時(shí),楚千塵毫不猶豫地直接出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拐了楚千菱一腳,而楚千菱此刻站的位置恰好擋住了她的這一腳。
沒有任何人發(fā)現(xiàn)。
楚千菱只覺得右腳鉆心般疼,低呼了一聲,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往楚千塵身旁的如意小方幾上歪去。
牽一發(fā)而動(dòng)全身,她身子這一歪,右手就撞上才剛脫手的茶盅,把它撞向了她的左手方向……
“嘩啦……”
女子凄厲的慘叫聲幾乎掀翻了屋頂。
那本滾燙的茶水全潑在了楚千菱的左手上,她手背的肌膚一下子被燙得通紅,瞬間起了一片大大小小的水泡,紅腫不堪。
她的左袖也濕了一片,濕噠噠地黏在肌膚上,袖子上沾了不少茶葉。茶盅摔在了地上,碎瓷片四分五裂,弄得一地狼藉。
楚千菱的喊聲凄愴,撕心裂肺。
她的臉色更是煞白,淚眼漣漣,顯得楚楚可憐。
楚千塵像是也被嚇了一跳,口不對心地說道:“三妹妹,你怎么這么不小心,臉已經(jīng)傷了,如今連手都……”她一副不忍往下說的樣子。
“楚千塵,你故意的,你這個(gè)惡毒的女人!”楚千菱氣得臉都扭曲了,揚(yáng)起右手就要往楚千塵的臉上摑,恨不得撕了她。
沈氏一個(gè)眼神示意,陳嬤嬤連忙一把抓住了楚千菱的右手,攔下了她。
“菱姐兒,你鬧夠了沒有?!”太夫人厲聲斥道,只覺得額頭突突地疼。
方才她還覺得楚千菱長大了,現(xiàn)在這丫頭又鬧騰起來了。明明是她自己腳滑了,摔了,才會把茶潑到自己身上,倒是又怪到楚千塵身上了。
知女莫若母,劉氏約莫也能猜到女兒方才想做什么,但是現(xiàn)在吃虧的是女兒,她當(dāng)然要幫著女兒討個(gè)公道。
劉氏正想為女兒叫屈,就聽沈氏“好心”提醒道:“二弟妹,我看菱姐兒這手燙得挺厲害的,得趕緊請個(gè)大夫才行。”
劉氏這才回過神來。
是啊,得趕緊請大夫!
“快,快去請百草堂的何大夫!”
有丫鬟急匆匆地去請大夫,劉氏則帶著楚千菱趕緊離開了榮福堂。
走之前,劉氏還狠狠地瞪了一眼楚千塵,恨不得把她給千刀萬剮。
這么大的動(dòng)靜自是瞞不過府中其他人的耳目,一下子就傳開了,等晚些其他幾房人到了榮福堂后,一個(gè)個(gè)很有默契地都沒提二房。
很快,百草堂的何大夫就到了。
他給楚千菱檢查了左手的傷勢后,給了一盒治燙傷的藥膏,讓丫鬟給她上了藥,又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三姑娘可能會留疤。
劉氏聞言又氣又惱,直接把人給打發(fā)了,滿臉不快地抱怨著:“一群庸醫(yī)。”
一會兒這個(gè)要留疤,一會兒那個(gè)要留疤,這些個(gè)庸醫(yī),除了會留疤外,什么都不會說,也不知道怎么當(dāng)大夫的!
楚千菱臉色陰沉,左腕上傳來一陣陣的灼痛,讓她仿佛回到了臉剛剛受傷的時(shí)候。那個(gè)時(shí)候,她也是痛極了,從臉上一直痛到了心里頭。
當(dāng)一個(gè)又一個(gè)大夫說她的臉上會留疤的時(shí)候,就好像在她的心里割了一刀又一刀。
“楚千塵這個(gè)小婦養(yǎng)得賤人!”楚千菱咬牙切齒地說道,恨不得撕了楚千塵的那張狐貍精一樣的臉。
分明就是楚千塵絆了自己!連祖母也被她給騙過了。
劉氏連忙柔聲安慰道:“菱姐兒,你別急。娘一定會給你請到神醫(y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