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令霄看著楚千塵這副悶不吭聲的樣子就來氣,覺得跟她說話沒意思得很。
楚令霄忍不住又想起了沈氏,他跟沈氏講話的時候,沈氏也是時常是這樣,帶著一種視若無睹的默視,仿佛他說的話不值得放在心上似的。
楚令霄越說越?jīng)]意思,直接拂袖走了。
楚云沐扯了扯楚千塵的袖子,仰首看著她,那眼神似乎在說,爹這是怎么了?怎么說著說著就走了?
楚千塵聳聳肩,懶得理會。
楚令霄剛走到演武場的大門口,一個著青藍(lán)色褙子的丫鬟就疾步匆匆地來了,跑得是氣喘吁吁,花容失色。
“侯爺,”丫鬟憂心忡忡地稟道,“姨娘……姨娘一直不肯吃東西,從昨天起,就滴水不進(jìn)……”
楚令霄面色大變,加快腳步,隨丫鬟朝著清輝院方向去了。
清輝院中一片愁云慘霧,丫鬟婆子們?nèi)妓罋獬脸恋摹?br/>
楚令霄在絹兒的指引下一路沖到了內(nèi)室。
姜姨娘正伏在窗邊,嚶嚶抽泣著。
她云鬢蓬松,半點(diǎn)珠釵未戴,只以絲帶挽發(fā),那濃密的鴉青頭發(fā)映得她的肌膚欺霜賽雪,一身水綠羅衫以絲絳束著,腰身盈盈一握,如花般嬌弱。
“姍兒。”楚令霄柔聲喚道,來到她身旁,伸臂攬住她纖細(xì)的腰身。
姜姨娘抬起了她清麗的面龐,淚眼婆娑,黛眉似蹙非蹙,端的是楚楚可憐。
“侯爺!”姜姨娘撲到他懷里,千回百轉(zhuǎn)地喊道。
她腳上的燙傷已經(jīng)養(yǎng)了二十幾天,留下了一道明顯的燙疤,雖然平時穿著鞋,旁人看不到,可是只要一脫白襪,她左腳的那道疤痕就是那么觸目驚心,就像是白玉有了瑕疵。
姜姨娘越想越難過,淚如雨下,纖弱的身子伏在楚令霄身上輕顫不已。
這段時日,太夫人壽宴那日的事一次次地浮現(xiàn)在她腦海中,白天夜里,皆是揮之不去。
她忍不住就去想要是那天楚千塵早一步把她救走,那么那只銅帳鉤就不至于砸到她腳上……
她也不至于因?yàn)椴荒芩藕虺钕?,只能把琉璃給了他……
姜姨娘更難過了,淚水愈發(fā)洶涌。
楚令霄見美人落淚,也是心如刀割。要是他弄來了十全膏,姍兒何至于這么難過!
沈氏怕是不僅存心磋磨姍兒,更是在故意拿捏自己,就因?yàn)樽约哼t遲沒有給沐哥兒請封為世子。
在楚令霄看,沐哥兒是嫡子,可他才五歲而已,這個年紀(jì)就知道玩,根本還看不出他的秉性與天賦到底如何。
永定侯府的世子是侯府未來的繼承人,當(dāng)然不能隨隨便便!
楚令霄覺得沈氏根本就是在無理取鬧,要是沐哥兒真的擔(dān)得起世子這個位置,再晚幾年請封又何妨?
楚令霄拔高嗓門喊了聲:“來人?!?br/>
絹兒就打簾走進(jìn)了內(nèi)室中,躬身待命。
“讓大管事親自去趟濟(jì)世堂,不管要多少銀子,都要把十全膏買回來!”楚令霄吩咐道。
“是,侯爺?!苯亙汗晳?yīng)命,步履無聲地退了出去。
姜姨娘從楚令霄寬闊的胸膛的抬起頭,感動地看著他,。
她的淚水沾濕了他的衣襟,但是楚令霄滿不在乎,以手指的指腹輕輕地拭去她眼角晶瑩的淚花。
姜姨娘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眸子里含著千般柔情萬般仰慕。
清澈的瞳孔映著楚令霄俊朗的面孔,仿佛她的眼里只有他,她能依靠的人也唯有他。
然而,姜姨娘又一次失望了。
哪怕楚令霄出千金,也買不來十全膏。
以楚令霄的性子,哪里咽的下這口氣,這要是平日里他早就仗著侯爺?shù)纳矸萑?qiáng)買,可偏偏濟(jì)世堂剛剛被封了國醫(yī)館。
皇帝這才剛下了旨,他要是去濟(jì)世堂鬧事,那就等于是打皇帝的臉,就算給楚令霄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
于是乎,接下來的幾天,楚令霄的脾氣越發(fā)的不好,幾次明里暗里地說著,沈氏不把十全膏給姜姨娘是善妒。
這些事在府里的奴婢間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就連楚千塵也聽聞了。
楚千塵心里有點(diǎn)懊惱,不該把十全膏給了沈氏,否則,也不至于給了楚令霄借題發(fā)揮的機(jī)會。
事已至此,后悔也于事無補(bǔ)。
楚千塵想了又想,想起前世她還做過一種冰玉霜,取自“冰肌玉骨”,這冰玉霜用了不僅可以令肌膚細(xì)膩,還可以減少眼角、嘴角的細(xì)紋。
她立刻開了方子,讓琥珀出去抓藥,又在屋子里忙了好幾天,才把冰玉霜做了出來,裝在一個白色的小瓷罐里。
“這氣味可真好聞?!鄙蚴下劻寺勅榘咨缪蛑愕谋袼佳蹚澚似饋?。
又有哪個女人不愛美,尤其是生了沐哥兒后,這幾年,她臉上、身上漸漸出現(xiàn)各種細(xì)紋。
剛剛下學(xué)的楚云沐也在,把臉湊過來,然后指指自己的面頰說:“楚千塵,這什么霜可以治這個嗎?你看,我一笑起來,臉上就有個渦,一點(diǎn)也不威武!”
沈氏看了看他胖乎乎的小手指點(diǎn)的位置,忍俊不禁地笑了。
楚云沐微笑時,唇畔就會露出一對梨渦,看著十分可愛,然而,他自己卻嫌棄極了。
“胡鬧?!背m也被逗笑了,伸指在他額心點(diǎn)了下。
她一笑,唇畔露出一對相似的梨渦。
所以,到底是可以,還是不可以?楚云沐目光灼灼地盯著那罐子冰玉霜。
這時,門簾外傳來丫鬟行禮的聲音:“大姑娘。”
簾子被人打起,楚千凰不疾不徐地走了進(jìn)來,手里還拿著一疊絹紙。
楚千凰已經(jīng)搬回她的月鷺院住了,但是沈氏還是不許她出府,每天都把她關(guān)在家里讀經(jīng)、抄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