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緣由
　　“是是是，不過廠里的情況弟妹也應(yīng)該知道，復(fù)雜啊，四十多年的老廠，問題多了去了，我也想著早點把買斷的錢給大家伙兒發(fā)下去，為了這個我天天往縣里跑啊，我是比你們還都著急著呢。”
　　高文軍向來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無理也能說出三分的主兒。
　　明明是他想要把廠子賣高價，自己好從中多得好處，所以才壓著上面的買斷金不撒手，現(xiàn)在卻把自己塑造成了個一心為工人的角色。
　　“真是難為高書記了?！?br/>　　范玲玲能和張河山成為一家人，骨子里肯定有些東西是相通的，比如對高文軍這個人，夫妻倆都不待見，這句話聽起來好像是在同情高文軍，但傻子都能聽出來這話里包含的其他的意思，偏偏還讓人揪不出毛病來。
　　“呵呵，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br/>　　高文軍的聲音，張一鳴隔著屋門都聽出尷尬來。
　　他真的很好奇，高文軍來找父親究竟是要干什么？
　　他一直對張河山是非常不待見的，否則以父親的資歷也不可能在工廠干了將近二十年，職務(wù)都沒有任何的變化，除了一堆獎狀，任何實質(zhì)上的獎勵都輪不到父親。
　　“河山，高書記來了?！?br/>　　范玲玲和高文軍又尬聊了幾句之后，張河山終于回來了。
　　“高書記，你和河山聊著，我出攤?cè)チ税?！?br/>　　“弟妹忙去吧，我和河山聊。”
　　“鳴鳴，媽把牛奶給你放鍋里熱著呢，等下別忘了喝?！?br/>　　臨出門前，范玲玲才忽然想起來剛剛熱好的牛奶，就隔著窗戶喊了一聲。
　　“知道了?！?br/>　　張一鳴生怕高文軍聽出來自己的動靜，但又不能不吱聲，只能啞著嗓子回了一句。
　　“高書記貴人事忙，怎么有空上這兒來啊？”
　　張一鳴知道父親不喜歡逢迎，也不大會說話，但還真沒想到父親對高文軍竟然會厭惡到這種程度，這話怎么聽都不是啥好話。
　　“河山啊，你看看你這脾氣，我80年進廠的，咱倆還是一個班組的，這一晃眼兒在食品廠都干了十幾年了，雖然我現(xiàn)在是書記，但咱倆之間用不著扯這個吧，你在高哥的眼里就是個小老弟，要不哥今天也不能專門跑這一趟。”
　　高文軍的話和他的人一樣，聽起來油膩膩的。
　　“高書記這話說的可就嚴重了，高書記是干部是領(lǐng)導(dǎo)，連趙廠長都不敢和高書記稱兄道弟，我一個維修工可不敢攀高書記的高枝兒?！?br/>　　高文軍原本是想拉近一下倆人的關(guān)系，然后再繼續(xù)后面的話，沒想到張河山直接就把話給堵死了，好一會兒高文軍都沒說出下文兒來，張河山更是不可能主動開口，客廳里氣氛變得十分詭異。
　　“河山啊，我今天來呢，是有個事兒想要和你商量?！?br/>　　可能是實在等不到臺階下了，高文軍只能硬著頭皮再次開口。
　　“我一個要下崗的人，高書記和我商量事兒有點不合適吧？”
　　“張河山，你真......河山，我知道你對我可能有點意見，這幾年廠里有幾次升職的機會都沒給你，按照資歷呢你的確是咱們食品廠最有資格升職的，年年評優(yōu)都有你，但你也知道，咱們這個破廠雖然規(guī)模不算大，最近幾年效益也不好，可架不住是個國營單位啊，多少雙眼睛盯著呢，我這個位置也不好干啊，你說上面的領(lǐng)導(dǎo)要把自己家親戚往廠里塞，還明明白白的說讓給安排個管理崗，我也是難做啊，你說一邊是你們這些老員工，矜矜業(yè)業(yè)的在廠里干了十幾二十年，一邊是上面的領(lǐng)導(dǎo)，我也不敢得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