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誰打你了?你爸?”肖漾深深皺著眉,不能理解、不能認同的眼神中隱藏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心疼。
“不是,我爸打我從不下重手,也從來不打臉?!?br/> 張洽洽說著,將肖漾的校服上衣拉緊,狠狠的打了個冷顫,她低落的道,“讓我在你家住一宿吧?!?br/> “到底怎么了?誰打了你?”肖漾的聲音抬高了起來,眼睛里迸發(fā)出冷意,他伸手握向張洽洽的手腕,想拉她進屋,卻發(fā)現(xiàn)她的手腕冷的凍人,他趕緊邊說邊又握住了張洽洽的手,是意料之中的冷。
張洽洽順著肖漾的力道,跟著他進了屋,她的聲音因為寒冷而打顫,在東北深秋的一場雨,真配的上劉德華的那首冰雨了。
“我留在程意家過夜,給她講競賽題。結(jié)果她爸從外頭喝酒回來了,也不知道和她媽說了點啥,突然就動手了。
我和程意去拉架,她爸力氣太大了,我們?nèi)齻€根本架不住她,還好隔壁的張奶奶聽見聲,把樓上樓下的找來,架開了她爸。程意和她媽媽去張奶奶家住了,我再留下,程意媽媽就得去睡地板了。
我說我回家住,但是我又不能真回家住。我家知道我挨打了,肯定得去找回來。
小時候我第一次被她爸打,我爸、我姨夫差點把她爸打破相。程叔叔清醒的時候真是個好人,還是個難得的溫柔人。唉,他是年輕時受打擊受大發(fā)了,這才染上喝大酒的毛病。
也該著我倒霉,我剛下樓就突然下雨了,澆了個透心涼。還好有你家在,我這回不用去網(wǎng)吧了。哈欠!”
張洽洽說著打了個大噴嚏,腦袋一動,肖漾看見了她額頭上高高腫起的一塊,又青又紫。
肖漾趕緊拉她到屋里來:“你先蓋上被子暖和暖和,我去燒洗澡水?!闭f著,就要拉著她坐床上。
“不用,不用,”張洽洽連連擺手道:“我這渾身還趟著水呢,這要坐床上了,你這床單啥的都得濕。你幫我拿套你不穿了的衣服吧,我不差站這一會兒?!?br/> “那你坐沙發(fā)上,聽話?!毙ぱ挥煞终f的按著張洽洽坐在了沙發(fā)上,然后轉(zhuǎn)身快步的回房間拿了毛巾和一套運動服出來。
張洽洽還是頭一回把男生的上衣穿成了短裙,也是頭一次穿不了男生的褲子。她探出半個濕漉漉的腦袋,對肖漾道:“拿個短褲唄,褲子太長,穿不了?!?br/> “把褲腳挽上,這么冷的天穿短褲,你不怕凍出病來啊。”肖漾揮揮手,不理她,轉(zhuǎn)身去廚房熱菜,煮湯。
張洽洽洗完熱水澡,舒服的撲棱著頭發(fā)走出來,坐在餐桌前,舒服的嘆氣:“可凍死我了?!?br/> 肖漾遞給她兩個熱雞蛋道:“你這臉怎么辦?明天還是會被你爸媽發(fā)現(xiàn)?!?br/> 張洽洽不好意思的傻笑道:“嘿嘿,所以肖大哥,方便收留我兩三天嗎?我這樣回去了,哪怕說是跟同學打架了,我媽都得找學校去。只能躲到臉好了再回家了?!?br/> “那我媽看見了不也得告訴你媽?”
“嘿嘿嘿嘿,所以也不能讓你媽知道我住你家了。你媽這幾天不是有兩個夜班,一個白班嗎?夜班沒事,給我個被睡沙發(fā)就行。白班那天到話········我躲你那屋打地鋪行不?或者趴桌子也行。反正我去網(wǎng)吧也得這么睡?!?br/> 張洽洽說完可憐巴巴的看看肖漾,看他沒馬上答應,又接著裝可憐道:“我也沒別的辦法了,我大爺是專抓掃黃的警察,我不管是去小旅館還是大酒店,只要用身份證一登記,不出兩天他就得告訴我爸。
我初中跟幾個女生找了個郊區(qū)的小別墅似的民宿,我們租了一天一宿打麻將,看電影。結(jié)果我大爺知道了,讓他手下開著警車,就嗡嗡響的招搖過市的把我們送回家了。我的天,她們幾個一個月都不跟我說話。”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男的?”肖漾想到張洽洽當時被逮上警車的畫面就想笑,他忍著笑問道。
張洽洽聽了他的話,禁不住一愣,過了半晌才道:“你我還用防嗎?是我自作多情了,我以為咱們已經(jīng)是可以過命的交情了呢?!?br/> “······兩回事,萬一露餡了,讓別人知道了,咱倆的清白就徹底沒有了?!?br/> 張洽洽盯著肖漾半天后才點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我知道了。你今晚上收留我就行。”說完張洽洽就低頭開始吃飯。
肖漾張張嘴,本想問問她那準備怎么辦,但是看到張洽洽明顯不想再交流的意思,也就沒再吭聲。
直到晚上睡覺,張洽洽都沒再提過夜的事,肖漾想問她是不是生氣了,可她除了不提這事以外還和平常一樣,坐在他旁邊用他家電腦寫小說,對于他問的學習上的問題都會如?;卮?。
第二天,睡得不安穩(wěn)的肖漾早早就起來了,可張洽洽卻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走了,被子和運動服都疊好放在沙發(fā)上。他站在沙發(fā)前良久沒有動,直到日常的訂的起床鬧鐘響了,他才回過神。
他速度比平??煲槐兜膩淼綄W校,快步走進班級,卻不見張洽洽。他這才想起來張洽洽還有著兩周不用來上課的特權(quán),她應該是去省圖書館了。
肖漾一上午都總是不斷的在走神,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他和也知道程意她爸又打人了的楊菁菁和胡萊,都在下課鈴一打響就沖出了教室。
肖漾見到程意時,腳步不自覺的一頓,張洽洽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程意居然看起來什么事都沒有。難道是內(nèi)傷?骨折?程意秒懂了肖漾的眼神,她還沒開口,眼圈就紅了。
程意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聲音控制不住的哽咽:“洽洽昨晚一直護著我和我媽,我爸的拳腳都落她身上了。今早我和我媽回家后才知道,洽洽天還沒亮就去我家取書包了。她昨晚上一定沒回家,肯定是怕她爸上我家。
還好,她早上去我家的時候,我爸已經(jīng)酒醒了。她就是紙老虎,嘴上說著只占便宜不吃虧,說著自己是狼人,其實心最軟了。我爸昨天打她身上那動靜,我聽著疼,她今天還敢上我家,還安慰我爸。我欠她的這輩子是還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