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婀感覺到嵐淵雖有些遲疑,但是最后也終是伸出了手,緩緩將她抱住。她聽見他清冷澄澈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我們以前是認(rèn)識的,對嗎?”
“你不記得我了?”羅婀從欒卿的懷中抬起頭,臉上還掛著點點淚痕,一臉的驚訝,她本以為嵐淵只會忘記他那個徒弟橙鈴,沒想到竟然連她也忘記了,短暫的驚訝過后就是一陣驚喜,若是不記得她,對她來說豈不是更有利。她斟酌著出口:“我們以前曾屬同一宗門,我入宗之時你已經(jīng)是大乘期的老祖,那會兒我年紀(jì)太小,一上來就指著你要求你做我的師父呢?!绷_婀輕輕笑了笑,眼里露出了幾分懷念,好像想到了什么值得幸福之事,“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欒卿搖了搖頭,“那我最后收你為徒了嗎?”
羅婀想起當(dāng)時的情境心頭一痛,臉上卻笑著搖頭道:“那些都不重要了,”她重新將頭埋在了欒卿懷里,“我不在乎你還記不記得我,只要你在這里就好。嵐淵,讓我們重新開始吧?!?br/>
欒卿輕輕將她推離自己的懷抱,伸手溫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淚珠,道:“我在這里呢,還哭什么?”
羅婀破涕為笑,只覺得幸福來的太突然,心中被悸動與激動填滿,對著欒卿重重的點了點頭,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腦中有幾分空白,也不知道應(yīng)該對他說些什么好,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欒卿道:“你是從仙會上出來的嗎?可是覺得那里太鬧了?”
欒卿搖了搖頭,柔聲道:“那里很熱鬧,你想去看看嗎?不如我們一起過去吧。”說完他便牽起了羅婀的手。
羅婀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后,臉頰上紅霞飛舞,不可置信的緊緊盯著他們倆相牽的手,似是有些受寵若驚,嘴角是難以抑制的笑容,她只覺得有生以來沒有一天如今天般快活,也沒有一天能比得過今日的幸福。這一切就仿佛夢境一般,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過美好了,若這真是個夢,她只愿永遠(yuǎn)沉浸其中,不要醒來。
欒卿牽著羅婀往天宮仙殿慢慢走著,忽然眼神微變,他感覺到自己留在遙棲身上治愈之印微微松動。
遙棲醒了。
他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頭對羅婀溫和道:“抱歉,天外天突然出了點急事需要我去處理,我可能沒辦法陪一同參加仙會了,你住在哪個宮殿?”
羅婀聽到欒卿這樣說,心中頓時一慌,有些失望,有些不安的回道:“云仙殿。”
欒卿仿佛知道她的不安般,安慰似的拍了拍羅婀的肩膀道:“等我處理完事情,就去云仙殿找你?!?br/>
羅婀頓時笑了開來,不舍道:“恩,那我等你,你要快些來。”
欒卿點頭道好,便離開了天宮往朝暮朣朦而去。
站在朝暮朣朦遙棲的寢殿之外,欒卿腳步一頓,掩于廣袖之下的雙手微微蜷起,緊握成拳,隨后雙手猛的一松,邁過了高高的門檻,步入了大殿之中。
殿內(nèi)有些昏暗,欒卿走在其中,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他從沒有覺得朝暮朣朦這般寂靜過,甚至比他的九霄重華還要靜。
遠(yuǎn)遠(yuǎn)的,他便看見遙棲一動不動的站在阿鈴的冰棺前,那原本應(yīng)如火一般艷麗的緋色背影,此時看起來卻那般暗淡。
欒卿沉默著走了過去,沉默著站在了遙棲的身旁,沉默著與他一同看著棺中的阿鈴,久良。
她還是如睡著了一般,在冰中靜靜的躺著。
過了許久,許久,欒卿對著冰棺緩緩道:“對不起,遙棲?!?br/>
“你能想象我醒來之后看見阿鈴的尸體躺在這里時,心中是什么樣的感受嗎?”遙棲的眼睛依然注視著冰棺,聲音平靜無波,卻在這片寂靜中顯得格外壓抑。
然后他忽然轉(zhuǎn)身一拳搗在了欒卿的嘴角上,沒有用任何神力,好似凡人間的打斗那般。
欒卿趔趄了一下,沒有躲也沒有任何防御,只是硬生生的受了這一拳。
殿中一陣沉默。
遙棲一手撐在冰棺上,注視著欒卿,聲音變得有些有氣無力,滿是壓抑著的痛苦,“為什么,你告訴我為什么?為什么我能活著,阿鈴卻死了?你去哪了????”
欒卿眸光黯然,喉頭微微滾動,“對不起,遙棲,可是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她的魂魄。冥界沒有,天書無記錄,天地間遍尋不到她,你可知……”
“你搜過她的魂魄?”遙棲嗤笑一聲,“呵,你當(dāng)然不會在這世間找到她的魂魄,她根本就不屬于這個世界,冥界又怎么會找到她?她上一次死時是因為我對她施了鎖魂術(shù),將她的魂魄鎖在了這個世界,所以冥界才會接收她的魂魄。如果沒人在她死的那一刻為她鎖魂,那么在這個世界里她死了就真的死了,你明了嗎?”遙棲蒼白的臉上漾起一個淺淡的笑容看向欒卿,鳳眸中浸滿了悲傷與痛苦,“如今我倒希望你永遠(yuǎn)不會再想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