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自四嬸王大梅當(dāng)家以來,家里的伙食算是徹底改善了,雖半來月也不定能吃上頓肉,但每頓白米飯是管夠的。
剛開始,沐雪奶被奪了管家權(quán),看誰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三嬸劉桂英沒管上家,也免不得整日酸里酸氣,不是懟這個就是擠兌那個,家里氣壓很是低沉了一陣子。
后來蘇地主傳下話來,凡是佃租他農(nóng)地的,三年內(nèi)也免二成租子,佃戶都樂壞了。
沐雪家里不但自有十畝良田,也租了蘇地主十畝地,加上秋收收得好,官家的稅不用交,地主家的稅也從十稅五變?yōu)槭惾?,算下來,只這一年就可余下不少糧食呢,吃到明年冬也是管夠的,怎不叫人樂呵!
煩心的事也有,家里因和姑丈徹底鬧翻了,臘月里,四嬸便把家里兩頭大肥豬賣給了另一個姓胡的屠夫,沒成想那胡屠夫竟比姑父還多出了一吊錢的買豬錢。
往年因著大姑這層親,都把肥豬賣給羅屠夫,原以為能得到點(diǎn)便宜,沒想她大姑父竟比市價(jià)還給得少!為這事兒,三嬸劉桂英在家里翻來覆去念叨了十來天,最后沐雪奶忍無可忍,逮著把她臭罵一頓,她這才老實(shí)收斂了。
除去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這個年可謂是過得紅紅火火,沐雪她爺高興,做主給每個人都做了一身新衣裳,連小透明沐雪也做了一件大紅棉襖,雖然顏色款式都老土的要命,穿上倒也暖和。
大姑一家子記仇的很,連過年都沒蹬沐雪家門。大年初二傳統(tǒng)回娘家那日,沐雪奶眼巴巴等到天黑都沒見著大姑的影兒,看來她大姑是真狠心,要斷了和娘家的聯(lián)系。
就為這,沐雪奶又恨起了她娘,等沐雪和她娘從姥姥家走親戚回來,黑著臉找了個由頭把沐雪和她娘莫名其妙的很是臭罵了一頓,沐雪只當(dāng)她放屁,雙腿晃蕩著坐在飯桌上,一個勁兒埋頭狠吃豬臘肉,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也是在這年臘月,沐雪過了穿來的頭一個生日,沒什么特別的,只那天她娘向四嬸討了個雞蛋煮給她,雞蛋剛煮熟,滾燙滾燙的,還不讓吹氣,她娘一個勁兒催著她吃,寓意來年滾滾而過,一帆風(fēng)順。
翻過了年沐雪就吃十歲的飯了,出落的更加水靈嬌俏,正月里陪她娘回姥姥家走了幾遭,竟有人上門打聽她,要和她娘做媒定親哩,嚇得沐雪當(dāng)晚就抱著她娘脖子撒嬌,逼著她娘保證,不許那么早把她給許出去。
來年二月之后,沐雪她三舅媽的肚子像氣球一樣吹了起來,圓滾滾的看得讓人心喜。
她陪著她娘去看了三舅媽幾回,期間聽說她大姑有意把大表姐羅秋梅許給賣豆醬家的平哥兒,據(jù)說平哥兒爹娘也答應(yīng)了,不料走親戚回家來的平哥兒自個卻不樂意了,死活逼著他娘退了羅秋梅的親,著實(shí)讓她大表姐丟了一回臉。
這事兒在大姑住的那條巷子都傳遍了,沐雪幫三舅媽跑腿兒打醬的時候還聽見幾個大娘子在平哥兒家門口公然嘲笑羅秋梅呢!
沐雪從大姑家肉鋪經(jīng)過,正巧她大姑在給人砍肉,看見她鼻子一哼,把個臉朝一邊,沐雪埋頭譏誚的笑了笑,也不耐煩搭理她,直接走過去,也假裝沒看見她。
眼見著侄女目中無人,李春花氣得把肉在砧板上剁得砰砰響。
另外,秋收的時節(jié)大山里野煙草結(jié)了籽兒,沐雪全給仔細(xì)的剝下來曬好藏起來。
期間她又尋了機(jī)會分兩次把余下的煙草絲賣給了程老大夫,那只老狐貍依舊扣了沐雪八兩銀子,不給一次結(jié)清。
這樣算起來,沐雪手里也積了二十二銀子了,足夠在村里蓋三間大瓦房了,著實(shí)讓沐雪興奮了好幾天。
偏偏分家的事兒一直沒個進(jìn)展,她三舅聽說她家里現(xiàn)在由老四家的掌著糧食,每頓都能吃飽了,便不再管他們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