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過轉(zhuǎn)角，幾個穿黃色格子襯衫的男女正在墻上寫寫畫畫，見聞佳音過來，熟稔地跟她打招呼：“小聞董，好久不見啦?！?br/>　　聞佳音在這里格外沒老板架子，和隨意的招招手，問，“我老師呢？”
　　“在樓上?！庇袀€綁雙馬尾的女生說：“我的研究有一點新進展，數(shù)據(jù)文件在您辦公桌上?！?br/>　　聞佳音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自己很期待。
　　‘mn’有五層高，沒電梯。嚴成錦對此表示不解，“節(jié)約爬樓梯的時間，不是更有效率嗎?！?br/>　　“是故意不裝樓梯的，要增加他們的運動量?！甭劶岩袈都樯瘫举|(zhì)，“他們都是我精挑細選進來，替代成本太高，得好好保養(yǎng)，省的猝死。”
　　她是認真的，甚至在每層樓都貼上醒目的紅色大字：按時飲水，保證睡眠。
　　兩人拐進三樓一間辦公室。
　　聞佳音敲敲門，里頭才說了‘請進’，她就大搖大擺進去了。
　　屋子里人還挺齊，聞佳音的導師坐在自己辦公桌后，舒季媛站在她身側(cè)，把一份文件遞給她。
　　師兄坐在兩人對面，不知從哪搞來一個攝影機，鄭重地記錄下這一時刻。
　　三人看見聞佳音，都一副見鬼了的表情。
　　舒季媛不愿跟聞佳音生氣，于是沖嚴成錦發(fā)火，“怎么讓她跑出來了！”
　　師兄寬慰道，“小伙子年輕，豬迷心竅也是有的?！?br/>　　卓教授哭笑不得，“你時間倒掐得準，我才簽完字?！?br/>　　合同是聞佳音盯著錢律師擬的，該簽的名字也在半年前簽好了，但她就像第一次看見似的，把合同重新讀了一遍。
　　她把合同仔細收好，擁抱自己老師，“卓月同志，歡迎你正式成為‘mn’的一員。”
　　卓教授輕拍她的背，開玩笑道：“你們公司真不好進啊，我給你打了十年工，才換來個正式編制。”
　　卓教授念的是聽覺專業(yè)，完成博士學位后，留在美國發(fā)展自己的事業(yè)。她的項目進展很快，在業(yè)內(nèi)小有名氣時，她的碩士導師邀請她回國，共同研究人工耳蝸。
　　那時國內(nèi)沒有自己生產(chǎn)的人工耳蝸，全依賴進口，價格貴到離譜。卓教授思索再三，同意了。
　　沒想到，老東家不接受她的辭職報告時。
　　大老板很看她項目，并不愿放人。一方面給她提供更優(yōu)渥的科研環(huán)境和報酬，另一面是苛刻的競業(yè)協(xié)議。
　　卓教授猶豫了，直到一件事讓她下定決心回國。
　　并不是一件大事，只是一個她很想要的領(lǐng)導職位，被另一位日本籍亞裔得到了。
　　不論是學術(shù)造詣還是領(lǐng)導能力，那人都比她低一等級，但她申請了兩年的職位就是給了那人。
　　這個國家靠自由民主平等公正吸引了她，但那些自由民主平等公正并不屬于她。
　　卓教授第二天交了辭職信，帶著‘十年不得從事該行業(yè)’的競業(yè)協(xié)議回到祖國。
　　她成為母校的客座教授，本以為會荒廢十年光陰，沒想到遇見聞佳音。
　　聞佳音那時已經(jīng)進入‘八達集團’，雖然還是個半工半讀的學生，但已經(jīng)半把黑心資本家那套玩得熟練。她搞了一些灰色手法，把卓教授塞進自己的皮包公司。
　　——就算在昨天，如果有人去查，卓月教授還隸屬于某家服裝公司，為一個叫王德福的人打工。
　　師兄也過來擁抱他們，“恭喜啊，老師。恭喜啊，小聞董?！?br/>　　同是從事科研行業(yè)，他們懂得彼此的艱辛。
　　聞佳音問他：“你有三腳架嗎，我們來合照。拍得漂亮一點，以后可是要進教科書的?！?br/>　　舒季媛湊這熱鬧，聞佳音拉著她不放，“不可以，你是小聞董的助理，也是師兄的精神慰藉，是重要人物?！?br/>　　嚴成錦也不想入鏡，比起舒季媛，他更沒個正經(jīng)身份。聞佳音也拉著他不放，“不許走，你是小聞董的丈夫，還是我們的重要贊助商，你很重要?！?br/>　　為表尊敬，她甚至想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他。
　　舒季媛挺吃醋，“你們關(guān)系真好?！?br/>　　聞佳音說：“當初師兄發(fā)表論文，不也把你放在第一作者?！?br/>　　師兄行紳士禮，“這是工科生最大的誠意?！?br/>　　于是五個人別別扭扭拍了十幾張，又花費半小時，終于選出一張讓所有人滿
　　意的照片。
　　要不是親身經(jīng)歷，嚴成錦絕不肯相信，平日嚴肅的科學家也會在乎自己上鏡好不好看，并且親自監(jiān)督銷毀廢片。
　　聞佳音抱著一沓資料回自己辦公室。嚴成錦看著資料上大紅大綠大紫大黃的曲線圖，有點明白聞佳音的審美是怎么回事。
　　聞佳音變成富貴嬢嬢這事，沒一份論文是無辜的。
　　嚴成錦好奇，“這是什么？”
　　“各小組研究進展。自從爺爺生病后，我就沒過來了?！?br/>　　據(jù)聞佳音介紹，剛才他們遇見的雙馬尾姑娘在研究穿越時空；還有人想證明人類的軀體是累贅，大腦可以構(gòu)建更真實和復(fù)雜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