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撥人這么一打照面,跪下的皂隸們自然而然地被忽略了過去。此時此刻,另兩撥人你眼瞪我眼地彼此互視,那目光交擊何止幾個來回。相較于房陵和孫翰,張越倒并沒有多少忐忑——他已經下定決心絕對不來國子監(jiān)這一畝三分地廝混,既然如此,這國子監(jiān)祭酒權力再大,那也不關他的事,料想對方還不至于拿著他私逛國子監(jiān)這條罪名大做文章。
????因此,他的注意力幾乎全都在那個疑似錦衣衛(wèi)的中年人身上。而且,不知是直覺還是錯覺,他總感到對方的目光也都在自己身上打轉,其中那種意味深長如同鷹隼一般的審視,和之前沐寧的那種打量極其相似,仿佛能時時刻刻在人身上扎幾個洞出來。
????這邊兩個人對上,那邊三個人同樣是對上了。
????國子監(jiān)祭酒蕭衛(wèi)乃是洪武年間的老文官,建文年間卻不像方孝孺黃子澄那樣蹦跶得歡快,于是不哼不哈一直撐到了現在,好歹也混了個從四品的清要之職。本著文武不相容的宗旨,他對于國子監(jiān)中的那些武官子弟向來看不順眼,此時若不是身旁的這個人身份極其不同,他幾乎就想動用監(jiān)規(guī)把房陵和孫翰一塊收拾了。
????按捺了又按捺,他方才氣咻咻地冷哼道:“如今乃國子監(jiān)休課期間,你房陵和孫翰帶著外人到此地閑逛,視朝廷法度于何地?念在爾等年少無知,把人**去,日后若有再犯,這繩愆廳卻不是擺設!”
????余怒未消的他又怒瞪著地上跪著的這兩個皂隸,厲聲喝道:“以后若再有外人放進來,本官唯爾等是問!”
????兩個皂隸自打跪下去之后就沒聽到叫起,經歷了兩邊的僵持,這會兒已經腰酸背痛脖子生疼,乍聽得這訓斥頓時心中叫苦——你國子監(jiān)祭酒大人奈何不了這兩個功臣后代,卻把氣撒到了咱們兩個小人物身上,這分明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想歸這么想,兩人卻只能老老實實地叩頭稱是,然后方才起身垂頭喪氣地站到了一邊。
????房陵和孫翰此時也是心中不忿。雖說他們兩家都不算功臣之中的頂尖門戶,他們在家也并不出眾,可平日除了長輩,誰敢用這樣居高臨下的口吻對他們說話?然而,一想到自個在國子監(jiān)中的前途,又怕連累了張越,他們只得忍氣吞聲,拉起張越就想走。
????“等一等?!?br/>
????就在這當口,一旁卻響起了一個溫和卻又不容置疑的聲音。僅僅是輕描淡寫的三個字,無論是正準備走人的房陵孫翰和張越,還是正預備回繩愆廳拿犯錯監(jiān)生出氣的兩個皂隸,抑或是出了一口惡氣正得意洋洋的國子監(jiān)祭酒蕭衛(wèi),竟是都愣了一愣,隨即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同一個方向。
????“蕭大人此言差矣,這國子監(jiān)雖說是國學重地,可當今皇上也曾經說過勛貴子弟若有意從文者,皆可入國子監(jiān)學習,這便是說國子監(jiān)并非門禁森嚴,任何外人都不許進入。倘若我沒有記錯,這二位是富昌伯和應城伯家的子弟,帶來的人也不當是外人,蕭大人又何須將人拒之于千里之外?”
????蕭衛(wèi)萬萬沒料到身邊這人竟是會為張越三人說話。臉色登時很不好看。
????這世上硬骨頭地人本不少。然而歷經永樂初年地那場大屠殺。再加上后來地解縉被錦衣衛(wèi)指揮使紀綱秉承圣意活活凍死。能生存下來地無不是隨機應變滑不溜手地文官。因此。他此時雖心頭惱火。卻硬生生按下了出言譏諷地念頭。這不單單是因為身邊這人地身份。而且他也擔心事情鬧大無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