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貪婪地撕扯著自己的食物,但張涼并不覺得它是在進食,因為這只已經(jīng)完全獸化了的怪物的腰部是完全“中空”的,顯然疫病已經(jīng)蔓延了它的全身。
從這個角度,張涼可以看見一些已經(jīng)被嚼碎撕爛的肉末正在從它的身體的破口中跌落出來,也就是說它的進食完全是在做無用功,但它顯然對這件事情非常的狂熱,鮮血已經(jīng)完全地將它的前半個身子染紅了,空氣中的氣味可以說是相當?shù)脑愀狻?br/> 但同樣的,張涼也發(fā)現(xiàn),這只野獸的身側(cè)有著一道巨大的創(chuàng)口,毛發(fā)和血肉一起被活活地撕開了。
“受了傷……”
張涼在心底里默默地做出了判斷,隨后他便將身體縮了回去。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間診所應(yīng)該就只有眼前的這個出口了,就在那野獸的正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
這樣一來,他的選擇就非常的有限了,選擇一,他可以回到剛剛醒來的那個房間里關(guān)上房門據(jù)守,前提是樓下的狼人不要一時興起跑到樓上來,但這么做的問題就在于,他根本沒有其他途徑可以逃離這個封閉的房屋,除非有人從另外一邊打開之前的那扇門。
選擇二,趁著野獸沒注意到自己且身受重傷把它給宰了。
選擇三,抓住機會直接從野獸前面的出口沖出去,但是張涼并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有可能是一條安全的通道,也有可能是這只野獸的七大姑八大姨之類的角色。
張涼在心底里權(quán)衡著利弊,很快便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他悄無聲息地回到了樓上,再一次細致地研究了一下房間里的陳設(shè),隨后便來到了病房內(nèi)緊貼著門口的柜子前,輕輕用手推拉了一下。
重量還算合適,大概是因為它的底部有些受損,導(dǎo)致這個放滿了各種瓶瓶罐罐的柜子并不怎么平衡,在脫離了墻面的倚靠后,更是隨時會倒下來的樣子。
心里有了計較,他便將之前自己躺的那張病床拖到了門口,讓它的一端頂住墻根,另一邊則指向柜子,同時用力地在傾斜的柜子的底部踢了一腳。
“嘩啦!”
各種各樣的器皿灑落在地,而原本承載它們的柜子則斜著傾倒下來,中部撞在了手術(shù)床上,于是柜子、病床與地面便形成了一個三角。
張涼膽戰(zhàn)心驚地將手松開,隨后便跳到了一邊,他完全沒有想到這種行動能夠一次成功,甚至在心底里還做出了自己被柜子直接砸成智障的準備。
所以現(xiàn)在,唯一一個能夠進入房間的通道被兩個維持著微妙平衡的物件所封住了,張涼已經(jīng)能夠聽見樓下野獸所發(fā)出的聲響了,剛剛那一連串的動靜已經(jīng)完全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張涼直接站在了正對著門口的位置,手里的粗糙武器藏在了身后,強迫著自己不要躲到邊上去。
這種威脅漸漸逼近的感覺遠比突然襲擊要來的刺激,他清楚地聽到野獸的利爪在地面上摩擦的聲響,也能夠聞到逐漸濃郁的獸血氣息,這種壓迫感在野獸來到二樓門口的時候擴大到了極致,透過門口雜物之間的空缺,張涼看見了那對泛黃且無神的眼瞳,也看見了沾滿了血肉殘渣的血盆大口。
但現(xiàn)在真的不是害怕和退縮的時候。
他并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夢境意味著什么,周圍的一切是如此真實,他的思維和五感也無比清晰,這幾乎便是另一個現(xiàn)實。
逃離夢境的方法,張涼不清楚。
本能告訴他,龜縮在這個封閉的空間里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至于目前做出的這個選擇……只能說張涼想后悔也來不及了。
于是這個時候,當張涼與這只野獸對視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慫了。
哪怕在其他獵人的經(jīng)歷里看見過甚至獵殺過無數(shù)次這種極其常見的野獸,此時也足以讓張涼的兩條腿不由自主地發(fā)抖了。
那野獸便在門口兩米多外的地方停下了,它低吼著,死死地盯著站在那里的張涼。
“cmn你倒是過來啊……”,張涼強烈地遏制著自己抖腿的沖動,但努力了兩毛卻毫無建樹,于是他終于再也無法忍受了,于是他抬起手,用手里的金屬管狠狠地砸在了邊上的木頭架子上。
“孫賊!來淦我啊!”
張涼聲嘶力竭地嚎道,手里的鋼鐵支架在架子上有節(jié)奏地敲著,強迫著自己與那野獸保持著直視。
終于,在張涼還在措辭著下一句話該怎么說的時候,野獸終于是發(fā)出了一聲嘶啞難聽的咆哮,它朝后退開了兩步,緊接著便朝著門口猛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