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錢包叫人摸走了,里頭有你的照片,我在街上哭得像個傻子。
——摘自某人的少女心事日記本
就這般熬到了第三天,同窗電話來說檢查做了加急處理,報告出來了。
那一天,陸小涼慎重地從行李箱里翻出一條裙子,儀式般梳順了頭發(fā),她的臉色很差,撐著最后一點精神,跟著沈書辭去了醫(yī)院。
老教授等在辦公室里,笑瞇瞇地:“小姑娘,你別擔(dān)心,是個囊腫,如果不會繼續(xù)長大就讓它這么待著吧?!?br/>
陸小涼跟聽天書一樣,每個字都能聽懂,可連在一起就腦子死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沈書辭摁摁她腦袋頂:“沒事了,涼涼,虛驚一場?!?br/>
他渾身泄了勁,松快地朝老教授致謝,蹲下來看著陸小涼,沖她笑:“走,回家?!?br/>
陸小涼迷瞪瞪被他牽著走,還沒走出這層樓就哇一聲哭了,沈書辭莞爾,前幾天是誰說保證不哭的?老教授和同窗站在不遠處也莞爾,笑這小姑娘有趣。
陸小涼哭得那叫一個悲傷,劫后余生般地又慶幸又難過,可她越是哭,沈書辭就越是想笑,最終是笑出聲,他低頭看著跟前的小丫頭,她瘦瘦一只站在那兒,兩手胡亂抹著淚,嘴里咕嚕咕嚕說著什么,脖頸拗出一個優(yōu)美的弧度,額發(fā)散亂地被風(fēng)吹起,沈書辭的心一動,上前將這樣孤單的陸小涼抱住,陸小涼的聲音被他的胸膛堵住,他的心口一陣濕熱,長長吁了口氣。
“哭包?!彼馈?br/>
陸小涼:“嗚嗚嗚——我沒事了嗎?要是這個囊腫繼續(xù)長大該怎么辦?手術(shù)嗎?會留疤的?。∥乙菤萘艘院蠹拚l???”
沈書辭聽了,目光似大海般幽深,晦澀隱秘地藏著旁人難以洞察的憐惜。懷中溫?zé)岬纳碜邮钦鎸嵈嬖诘模龕坌?、會哭、鮮活得讓他羨慕,從小到大的記憶飛快地掠過,忽而,他舒展眉宇,有些事,豁然開朗。
陸小涼踏上了回家的飛機,這次依然是頭等艙,來的時候她沒心情,所以沒察覺這里和經(jīng)濟艙有什么區(qū)別,現(xiàn)在緩過勁了,左摸摸右看看,眼皮子越垂越低,迷蒙間,感覺有人輕輕將薄毯蓋在她身上。
陸樹根、范紅英和宋慧欣本在一塊兒喝茶,對著風(fēng)塵仆仆到家的二人感到吃驚,忙問:“不是一個禮拜嗎?怎么提前回來了?”
陸小涼往沈書辭身后縮了縮,沈書辭上前對長輩們坦白這次的事:“其實我們是去北京看病,涼涼臉上長了東西?!?br/>
陸樹根立馬站了起來,拉著寶貝閨女左看看右看看,焦急的不行。沈書辭寬慰道:“陸爹,已經(jīng)確診了,沒什么大事?!?br/>
沈書辭說的話陸樹根歷來是相信的,一轉(zhuǎn)眼長大的閨女在他眼里又變成了小襁褓里的奶娃娃似的,抱在懷里怎么哄怎么寵都不夠:“涼涼,害怕了吧?老爹都不知道o(╥﹏╥)o,老爹心疼壞了?!?br/>
范紅英翻了個白眼:“老陸,這戲有點過啊!你閨女今年小三十不是三歲?!?br/>
宋慧欣也驚了,眼神詢問地轉(zhuǎn)向沈書辭,沈書辭奔波一路,好不容易有張椅子坐下,喝了一口茶,繼續(xù)說:“她怕你們擔(dān)心,我想也是,干脆就等查清楚再說,北京有個權(quán)威,我們在那里重新做了檢查。”
范紅英忙問:“那有沒有要注意的?要忌口嗎?丫頭最近瘦得厲害,能吃點補品嗎書辭?”
沈書辭眼尾掃見陸樹根抱著陸小涼一搖一搖的,唇角淡淡扯了一抹笑意,把范紅英看愣了,他說:“就按平時的吃,囊腫如果會長大就開一刀割掉,我們的意見都是如果不妨礙正常生活,就別動它了?!?br/>
陸樹根眼都紅了,讓陸小涼笑一個給他瞧瞧,陸小涼咧嘴笑,左臉頰顴骨下方有一個不易察覺的小肉鼓起,邊沿下陷出一個意外來之的酒窩。陸樹根一臉難受,呢喃:“怎么就這樣了?”
人體的情況很難說,免疫系統(tǒng)更是目前醫(yī)學(xué)界尚未摸清的領(lǐng)域,像硬皮病、皮肌炎、紅斑狼瘡、風(fēng)濕等都還沒查出發(fā)病原因,正因為不清楚致病原是什么,所以無法治愈,只能終生吃藥維持。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些病癥在十年前尚且因為沒有特效藥而導(dǎo)致生存期不到五年,而現(xiàn)在,若能遵醫(yī)囑吃藥復(fù)查生活作息健康,那么十年二十年、活到老,不再是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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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沈書辭做擔(dān)保,所以長輩們沒對他們倆先斬后奏之事有怨言,反而覺得閨女大了,懂得體貼父母了,三個人圍著陸小涼商量燉點什么湯比較滋補,沈書辭走到一旁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