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漆,那屋內(nèi)燭火搖曳,比起沉默的兩人還要歡快許多。
良久,蘇君路終于先開口問道:“弟妹可還好?”
“已經(jīng)出了城,正往秀洲的方向去,也快到了吧。想來現(xiàn)在該是在某處歇著腳!碧K君橋雙目無神,郁郁道。
“秀洲…”蘇君路心里一驚,話鋒馬上一轉(zhuǎn),問道:“君橋,此次云清師叔如此待你,你可會記恨他?”
蘇君橋搖搖頭道:“師叔的脾氣我知道,若他執(zhí)意要留下碧荷,我們可沒那么容易走脫。”
“你能這么想就好,其實師叔比爹還要護我們短呢,”蘇君路欣慰道,“那你可曾想過,這次的事可能并非只是針對碧荷,而是更像是沖著我們蘇家來的!
蘇君橋終于變了神色,拍桌怒道:“難道這樣還不夠嗎?”
“只怕是不夠的,”蘇君路搖頭道,“據(jù)道恒所說,他乃是得人相告,說我們府內(nèi)有妖邪之物,這才前來。那人不知面容,未留姓名,實在是令人費解。到底是誰…”
“道恒?”蘇君橋疑惑道,“便是跟師叔一起的那個道士?”
蘇君路點點頭道:“想來那告密之人算錯了一步,便是道恒未能擒住碧荷。所幸如此,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蘇君橋聽罷也是后怕不已,背上已是濕漉漉的一片冷汗。若是碧荷在蘇府被擒,那蘇家通妖的罪名將會被坐實,事情便將再無轉(zhuǎn)圜的余地。
“君橋,你明日便出去避避風頭,待大哥將官府那些人打發(fā)了再回來,知道了嗎?”蘇君路囑咐道。
蘇君橋望著虛空發(fā)呆,目不轉(zhuǎn)睛,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只是緩緩點頭。蘇君路見他如此,也不再說話。
夜色正濃,杭州城外的一處密林,一騎黑影疾馳,與一素衣女子擦肩而過。不一會,那黑影去而復返,攔住了素衣女子。只見那馬背上下來一人,叫到:“少奶奶!”
碧荷看不清來人,只認了個大概,試探道:“秦叔?”還未等對方回答,卻是認出了他懷里攜著的男孩,失聲道:“異兒!”
那孩兒本睡的昏昏沉沉,聽到聲響便醒了過來,轉(zhuǎn)頭一看,開心叫道:“娘!”男孩說著便掙脫了男子要到他娘親那邊去。
“少奶奶,聽少爺說,你此時該已到了秀洲地界才是,怎的還在杭州城外?”秦海涯疑惑道。
“我實在放心不下,便想著回來瞧瞧,”碧荷焦急道,“君橋他怎么樣了?”
“娘,爹說家里不安全了,讓秦伯伯帶我去找你,”那男孩搶著答道,“還有,爹讓我們跑得越遠越好!
“就你最聰明,什么都知道,”碧荷寵溺道,“快睡覺,不許說話了!蹦泻⑸跏枪郧桑昧σ稽c頭,便把臉深深地埋到了碧荷的脖頸間,撒嬌地蹭了蹭。碧荷輕撫著他的背,慢慢地搖動著。
待到聽見男孩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秦海涯方才開口道:“少奶奶,蘇家現(xiàn)在是不能回去了,你若是堅持,只怕還會連累了孩子。還是聽少爺?shù),有多遠便跑多遠吧!
碧荷望著杭州城的方向怔怔出神。
“以你一人之力,就算回去也幫不上什么忙,說不定還會添亂。至于少爺,我想他自有分寸,不會有事的!鼻睾Q挠质莿竦。
碧荷思索再三,終于不得不承認,回去只是無用之舉。“我聽君橋的,這便啟程,”說著,碧荷朝秦海涯盈盈一拜,說道,“秦叔大恩,請受妾身一拜!
秦海涯也不客套,牽過了馬,把韁繩交給了碧荷,催促道:“少奶奶,還是盡快離開杭州要緊。”
伺候著母子二人上馬,望著一騎絕塵而去,秦海涯這才終于松了口氣。
翌日晌午,午膳時間剛過不久,蘇府一看門的家丁正昏昏欲睡,忽地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那家丁立馬抖擻了精神。
大門一開,見到三兩官差,那家丁立馬恭敬道:“幾位官爺里面請,我家老爺早已等候多時。”
那帶頭的官差眉頭微皺,道了聲“請”,幾人便隨著那家丁到了一偏廳。
蘇君路見眾人來到,起身抱手相迎道:“幾位大人,請!
“在下只是一個小小的捕頭,‘大人’二字可不敢當”,那差頭表面上客氣,語氣卻是咄咄逼人,說道,“我們乃是有公務在身,不便落座,還是直接講正事罷。”
“哦?那不知幾位此次前來所為何事?”蘇君路問道。
“蘇大人可真會開玩笑,所為何事您還不清楚嗎?”差頭嗤笑道。
“還請指點一二。”蘇君路仍面不改色道。
“聽聞昨日貴府有狼妖出沒,本該被當眾擒獲,卻不想蘇公子知法犯法,將那狼妖給放跑了。敢問蘇大人可有此事!
蘇君路一拍腦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沒想到這么件小事也要驚動官府。那些下人以訛傳訛,竟將此事傳得如此離譜,連累了幾位大人來跑這一趟,真是該死。那所謂的狼妖不過是一妖女罷了,學了點皮毛法術(shù)便要來我蘇家行騙。只是家門不幸,我那小弟受了魅惑,跟著妖女跑了,此時我也正著急著張羅人手去尋他呢!
“不是在下信不過蘇大人,只是不搜上一搜,在下可不便向徐大人交代啊。”那捕頭不依不饒道。
蘇君路說道:“蘇某早年與徐會也算是頗有交情,便是他親自前來,多少也會給蘇某幾分薄面。蘇某對舍弟管教不嚴,說來也有些責任。不若幾位回去跟你們徐大人說,如今舍弟下落不明,蘇某愿意代他領(lǐng)罪,也算是個交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