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硚走進利豐樓一層大廳,迎面便看到在等她的邵陽。
“這么客氣?”虞硚感覺有點興師動眾。
下午接到蕭老先生電話,虞硚從蓉城大學直接趕了過來。蕭老先生讓她來邵陽的事務所簽文件,至于什么內(nèi)容,老先生并沒有說。
“老板安排我在這兒接駕,蕭太太這排面可是足足的!”邵陽呵呵笑道。
習慣了邵陽的說話不著調(diào),虞硚沒理會,徑直朝著電梯間走去。
“瞧這走路帶風的,”邵陽追過來,還在喋喋不休,“果然馬上就要身家過億,氣勢先擺出來!”
虞硚回頭看了看邵陽,這下倒停住腳步。
她和蕭遠之剛結(jié)婚時,蕭老先生和秦雨眠都送了禮物,虞伯楊挺過意不去,覺得太過貴重,可蕭老先生卻還在一個勁道歉,表示等孩子的事情忙完,要為兩人辦婚禮,到時候按蕭家迎娶新抱的規(guī)矩,重新準備聘禮。
所以虞硚此時第一個反應,難道是蕭老先生要給她補聘禮?
“高興傻了?”邵陽瞧著虞硚。
虞硚正要搖頭,視線之內(nèi),出現(xiàn)了一張面孔。
李婉?
虞硚當然不會認為,人家閑來無事,一路跟著她過來。不過前頭剛拌過嘴,后面換個地方又能碰上,稱得上……孽緣。
李婉像是沒注意到虞硚,飛快越過了她。
“看誰呢?”邵陽打聽。
“沒誰。”虞硚隨口回道,繼續(xù)往前走去。
一樓電梯間,虞硚隔著人頭,正好能看到李婉后腦勺。
業(yè)內(nèi)對李婉的評價,就是平??偙蝗伺踔?,習慣了唯我獨尊。虞硚只是不想慣著她這個毛病,送一塊鐵板,讓李婉也知道疼的滋味。
“蕭太太要不要雇保鏢?”邵陽又來了句,“我最近想做個兼職,你不了解我們窮人,奶粉錢難賺??!”
“說夠沒有?”虞硚都聽煩了,直接斜了邵陽一眼,“你養(yǎng)不起孩子,就交給你大舅子?!?br/>
話說到這兒,虞硚察覺一道目光射來,可等她回頭,卻只瞧見后腦勺。
“?!钡囊宦暎钔袂懊娴哪遣侩娞萃A?。
四下的人太多,虞硚也擠不過去,只原地站著。
就在這時,又一張熟面孔出現(xiàn)在眼前。
虞雪和一位男士從電梯出來,似乎在找誰,先是四下看看,等注意到李婉,叫了一聲“婉姐”,便上去抱了她一下,隨后兩人手拉手,重新進了電梯。
緩緩闔上的電梯門后,虞硚接收到了虞雪投過來的目光,沖她點了點頭。
“她?”邵陽顯然才注意到虞雪。
而此時看到另一部電梯門打開,虞硚直接走了進去。
在事務所,虞硚也沒待多少時間,按律師的要求簽過幾份文件后,又由邵陽送了出來。
“真是羨慕??!”邵陽今天巴拉巴拉的,嘴就沒有停過。
虞硚倒想起剛才在事務所見到的蔣從勝律師,不免說了句:“我一直以為,你是這間事務所的老板?!?br/>
“你可真抬舉我,江老板這兩年都在國外,我就是替人看鋪子的掌柜,”邵陽說著,便開始感嘆,“人家算是實現(xiàn)財務自由了,想干活就干活,要出去周游世界,訂一張機票就走。”
剛才虞硚進去,就覺得這位蔣律師眼熟,可到底什么時候見過,就是想不起來。不過感覺這位是認識她的,還熟絡地問了孩子們的事。
“給你多少蕭氏股份,讓我眼饞一下?”邵陽還不肯放棄。
虞硚眨了眨眼,笑而不答。
剛才蔣律師把那幾份文件放在她眼前時,其中內(nèi)容,虞硚完全沒想到。最后蔣律師勸她,這是蕭老先生的意思,虞硚才猶猶豫豫地簽下了字。
只是,虞硚希望,這些文件永遠不要生效。
等到下了樓,邵陽終于轉(zhuǎn)了話題:“你猜,虞雪今天過來,是為了什么?”
虞硚好笑,邵陽的好奇心啊,真是無往弗界。
“剛才跟他一塊出來的律師,正好跟我挺熟,我就隨便問了問。虞伯年把虞家大宅抵給一個主持人的老公,今天是來辦手續(xù)。連老窩都賣掉,看來虞伯年山窮水盡了!”
虞硚小時候還去過虞家大宅,如今敗在虞伯年手里,只能說,是他多行不義的下場。
離開利豐樓,虞硚直接回了蕭園。倒是過來送虞硚的邵陽沒回事務所,直接去了蕭氏大樓。
蕭遠之余光掃到有人進來,頭都沒抬一下,只管在電腦上批閱文件。
“我老板回來了,辦的第一樁案子,就是你太太的?!鄙坳栕鴽]坐相,半靠在蕭遠之辦公桌邊。
蕭遠之頓了一下,到底拿正眼看了看邵陽。
蔣從勝大律師,邵陽的老板和師父,以及蕭老先生幾十年的私人法律顧問,早幾年便懶于營蠅茍狗,跑去閑云野鶴,沒想到突然回來了。
除非蔣律師突然又熱愛起了工作,否則,極可能是被蕭老先生請回來的。
雖然很想知道是什么案子,可自認被蒙在鼓里的蕭遠之面子上實在放不下,只得裝作淡然地問道:“還順利嗎?”
邵陽嘻嘻一笑,反過來問蕭遠之:“老爺子送了多少給虞硚,我算算她的身家,能不能進富婆榜?!?br/>
聽到這一句,蕭遠之越發(fā)悻悻。
今天這事,蕭老先生之前沒漏一點風。這就算了,虞硚身為老婆也一聲不吭,太不把他當自己人。
“說說唄?”
見蕭遠之不回應,邵陽還在那催。
“你不需要知道!”蕭遠之冷著臉道。
邵陽果然閉了嘴,不說別的事,也不說要走,站到窗邊,玩起了手機。
蕭遠之干脆也當這家伙不存在。只無奈,邵陽很快又刷起了存在感。
“什么意思?”蕭遠之看了一眼邵陽遞到眼前的手機,上面是一束玫瑰。
“怎么樣?”邵陽問。
蕭遠之很是不屑,這家伙也是肉麻,都結(jié)了婚,還給老婆送花。
“你老婆會不會喜歡?”邵陽呵呵地道:“不知道現(xiàn)在富婆都是什么口味?!?br/>
“沒事出去!”蕭遠之直接覺得邵陽夠惡心。
邵陽開始搖頭:“你這就沒意思了,我送花,是要拉近和你老婆的關系,以后有生意,她也能記得照顧我。至于你蕭老大……我有一種預感,說不定以后她的股份比你還多,回頭你還要靠人家罩著。”
“今天吃太飽了?”蕭遠之皺起了眉頭。
邵陽笑了幾聲,又道:“對了,虞硚剛拿到新聞協(xié)會年度主持人提名,那可是媒體圈里最重要的專業(yè)獎項,這要一不小心被選上,那就徹底紅了。萬一你以后事業(yè)失敗,都不用怕了,反正有女人讓你吃軟飯?!?br/>
打量邵陽片刻,蕭遠之送了一個字:“滾!”
要不是老爺子點了頭,蕭遠之絕不會同意虞硚去申衍明的《城市周刊》。她想要自己的事業(yè),在家里寫寫專欄就可以,誰也沒指望她養(yǎng)家。
蕭遠之對于自己太太的定位,一直就沒有變過。不需要出類拔萃,只要溫柔善良,在家好好當個賢妻良母。
虞硚也就剛達合格線,蕭遠之并不介意,來日方長,以后可以慢慢培養(yǎng)。不過現(xiàn)在看來,虞硚離他心中的設定,越來越遠了。
想到這里,蕭遠之很想搖頭。
“搖什么頭啊,是不是發(fā)現(xiàn),根本管不住老婆?”邵陽頗有些故意地道。
這話直接得來蕭遠之一記白眼。
有電話打了進來,蕭遠之看到號碼,沖著邵陽說了句:“到外面待一會。”
“誰?”邵陽屁股都沒動一下,還把頭伸過來。
蕭遠之沒回他,只不悅地掃過去一眼。
“是女人?”邵陽擠眉弄眼地笑了,“好自為之吧,都當?shù)娜肆?!?br/>
等邵陽出去了,蕭遠之才接起電話。
“我剛剛收到律師的消息,他早上簽字了?!笔俏簩幍穆曇?,有喜悅,也有如釋重負。
蕭遠之左手握了握拳,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了出來。
魏明潛終于放了魏寧,雖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過幾天我就回國?!蔽簩幱值?。
蕭遠之卻在猶豫,好一會后,問:“魏明潛人呢?”
“在律師那兒簽過字,他就坐朋友的飛機走了。臨走之前給我打個電話,道了聲再見?!?br/>
“他說什么了?”
“讓我……不要再回蓉城?!?br/>
蕭遠之長長吐了一口氣,雖然極度瞧不上魏明潛,不過不能不承認,在這一點上,他和魏明潛不謀而合。
對于魏寧,再回蓉城沒有任何意義,甚至還可能有……危險。
就在蕭遠之想著如何勸解魏寧時,魏寧笑了笑:“我要睡覺,不然天都亮了,很久沒有失眠過,我太興奮了?!?br/>
蕭遠之這才意識到,魏寧所在的時區(qū)還是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