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時間,顧晗光在外面,愣是沒把結(jié)界撬開一條口。
不過想來也是,顧晗光除了醫(yī)術(shù)以外,內(nèi)里修為并不比北山主高。其他暗羅衛(wèi)就更不說了……且看北山主與姜武相處的方式,姜武的修為只會比袁桀高。
在修魔修仙這一途上的人,實力的差距就是一條鴻溝。姜武如此自信,定是少不了平時對自己實力的肯定。顧晗光打不開他的結(jié)界,也是正常。
芷嫣抱著膝蓋在床上縮著,盯著一個地方發(fā)呆:“怎么辦?我覺得我要被搶走了?!?br/>
我摸著下巴琢磨:“要不我今晚給你大伯父去托個夢吧?!?br/>
昨日琴千弦在無惡殿上既然能布出連我都進不了的結(jié)界,可見他在布結(jié)界這個方面,造詣還是很深的。讓他來,解決問題也該是妥妥的。而且芷嫣還是他親侄女,他定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她被姜武搶了。
等到了晚上,我準備離開,芷嫣的魂魄卻奮力的從她身體里掙了出來,猶豫道:
“我大伯父自幼修了菩薩道,而今已不知道多少年了。他若是……想對你不利呢?”
說實話,其實我心里也有點打鼓。
身為一只鬼,我確實不太想和一個修菩薩道的人接觸,特別是琴千弦這種修菩薩道修到了一定境界的人。萬一他一個誦經(jīng)就出其不意的把我超度了呢?
可憂心歸憂心,該做的一樣也不能少。
“呆著吧。你這身體是我送到姜武手上的,我也一定讓你安然離開?!?br/>
我又尋來了鬼市,花了五千錢,買了半柱香入夢的時間,喊了三聲,周遭環(huán)境一暗,又在那黑暗之中。我聽到了腳步聲,與顧晗光不同,琴千弦走得更穩(wěn)更緩一些,似在閑庭散步,然后他看見了我。
我先揚起了個微笑,表示自己的友善,省得他二話不說一盤腿就把我超度了:“琴閣主。”
琴千弦靜靜的看了我片刻,一雙慈悲菩薩目微微一垂:“路瓊?!钡故请y得,居然有人還會喚我的大名。我應(yīng)了一聲,他復(fù)而似自言自語的呢喃,“竟然……還會入夢嗎……”
我聽得不大真切,卻見他雙手合十,閉上了眼,弧度精美的上下唇緩緩吟誦出了經(jīng)文。
我一驚:“等等!我不是來纏著你的!可別超度我!”
我撲了過去,伸手想拉住他的雙手手腕,欲將他合十的手分開,可卻無法觸碰到他,情急之下一聲:“大伯父!”喚出了口。
他一愣,我聽到誦經(jīng)聲停了下來,連忙插話道:“你侄女芷嫣被新山姜武抓了,軟禁在江城一小院結(jié)界里,我南山主已經(jīng)去過了,可打不開結(jié)界,我給你托夢,讓你去救她呢!”
說完,我就忍不住在心里唾棄了一下自己。真是活著的時候天高地厚都沒怕過,現(xiàn)在到死了,居然還怕了他琴千弦了。
想當年,他都是被我抓來關(guān)在地牢里任君觀賞的好嗎!
聽說當年他被我看了一晚之后,還被看出什么心魔了,回去閉關(guān)打坐收拾了好久的心情,才重新復(fù)出回到江湖上的。
結(jié)果現(xiàn)在,真是因果輪回報應(yīng)不爽……
琴千弦目光在我臉上一轉(zhuǎn):“跟著芷嫣的是你?”
這修菩薩道的果然能修出天眼!他那日在無惡殿上,一定是恍惚瞥見我的影子了。
我不否認:“我不會害你侄女,她有求于我,我亦需要她,我們各自商議,公平買賣,于她無害,于千塵閣無害,于仙道無害,你不用想著超度我,我路招搖自知做人的時候確實不是個好人,可做鬼的時候,當真一點壞事兒也沒干過!”
雖然是因為都還沒來得及……
琴千弦聞言,也是默了一瞬:“我方才誦的乃是《心經(jīng)》,未曾想超度你?!?br/>
那你見了鬼誦《心經(jīng)》,難道是想超度自己嗎?
我憋住了話頭,又覺得四周黑暗漸漸褪去,半柱香的時間又到了。我抓緊最后的時間與他說了句:“你一定要來救你侄女??!江城柳街……”
黑暗消失,琴千弦也再見不到了。
這方托完了夢,我再回到那小院外,小不點顧晗光與暗羅衛(wèi)尚在外面圍堵著,只是對于姜武的結(jié)界,束手無策。
顧晗光面上無甚急色,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覺得這事兒其實無關(guān)輕重,北山主沒什么好憂心的,反正回頭有門主收拾。而這里不過就是救個投奔魔道的仙門女子罷了。
只是我在夢里威脅他,他才接下了這個活,可他接下來了,又沒說一定能辦好,現(xiàn)在辦不好了,他也算是盡了力,我怪不得他了。
我知曉他這些小心思,所以更加生氣,于是一巴掌拍在顧晗光腦門上,只是他都感受不到罷了。
我在心里給他記了辦事不力的一筆賬,入了院內(nèi),但見姜武的幾個下屬在院里喝酒,一邊喝一邊諷了外面的顧晗光幾句,夾槍帶棒的,也把萬戮門洗涮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