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2
????可是相比豐滿的理想，現(xiàn)實卻總是太過骨感的。
????好比陳輕渴盼自己能放下夏東柘的心愿。
????好比夏東柘一向自恃的對自我情感的把控力一樣。
????他明明就把她當(dāng)妹妹??？可為什么看見她那么決絕離開的背影，自己心里就那么的……不好受呢？
????老王說他這是犯了男人的通病——犯賤。
????說到這個話題時，夏東柘正站在一片廢墟上，給一個被石板壓住的心臟瀕臨衰竭的中年婦女打氧。
????環(huán)境所限，機(jī)械氧氣泵不可能運進(jìn)來，對于需要供氧的人只能依靠人為手動。
????夏東柘邊按著手中的儀器，邊聽老王在一旁絮叨。
????“你啊，也就兩種可能。一個是你真對人家丫頭有好感，再一個就是你對人家沒感覺，心里難受不過是因為一個黏了你這么久的尾巴走了，心里空落落的，說白了就是犯賤?！闭f話時的老王神采飛揚，吐沫星子飛濺到舉著藥瓶的手上。
????他是和陳輕坐同一班車來震中的燕北志愿者，長得五大三粗，護(hù)士工作做起來卻是像模像樣。
????“小夏大夫，你說我是不是說到你心坎里了？人家姑娘圍著你的時候你不在乎，覺得應(yīng)當(dāng)應(yīng)分，現(xiàn)在人家不要你了，你就不習(xí)慣了，受不了了，小夏醫(yī)生，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做人不能這樣的?！?br/>
????“吊瓶舉高，滴速不夠?！北淮林行氖碌南臇|柘冷著臉答，“還有，救人期間我不喜歡閑聊。”
????“怎么是閑聊，”老王看了眼被壓在石板下面陷入昏迷的年輕人，突然嗤了一聲，“說什么希望和鼓勵，都不如告訴他，如果活不下去，他會少吃多少好吃的，少泡多少小姑娘來得激勵人。”
????“這種歪理真是頭回聽說?！毕臇|柘不以為然地?fù)u著頭，心里卻在思考著老王的話。
????“說我媳婦的話是歪理，不想活了？”抗議似的，老王舉起了拳頭。
????“她放心你來這里？”
????“不放心也來了?！崩贤鹾俸僖恍Γ蝗蝗司统良帕讼聛?，“我說的那些話就是當(dāng)初她把我從瓦礫堆里挖出來時說的，她說：‘老王啊，你不是總嫌棄我是黃臉婆嗎？要活下去才有機(jī)會泡年輕小姑娘啊?！蔽蚁眿D可兇了，那是她唯一一次那么溫柔的對我說話。”
????“她……”
????“死了，她是個護(hù)士，把我弄出來就去救別人，然后再沒回來，其實，我以前總說不要她了是說著玩的，我就喜歡她兇巴巴的樣子?！崩贤跽f完，抽抽鼻子，舉高手里的吊瓶，“所以，小夏醫(yī)生，好好想想你對小陳姑娘究竟是怎么個想法，如果沒意思，就不要禍害人家那么好的一個姑娘了。”
????……
????“我像壞人？”老王一句“禍害”換來夏東柘心里一陣不適。
????“小夏醫(yī)生，不是好人壞人的事，你要知道，生活里再好的人在感情上也很有可能犯渾，坑了一個好姑娘或是錯過一個人能算好事嗎？”老王戳著心窩問。
????的確不算，可他沒想坑誰，更不愿錯過對的那個，只是哪個是對的？杭舟？還是那個倔強(qiáng)堅持卻聲稱要放棄的小胖子呢？
????夏東柘揉揉頭，有些理不清思路。
????本來想和老王再聊幾句，可隨著他們救治的那個年輕人重傷不治死亡，閑話家常的心情便頃刻間消失不見了。
????救災(zāi)的場地越來越少了人聲，依靠人力和機(jī)器挖掘出來的不再是尚有心跳的鮮活身體。塵土蒙著那一具具尸體的臉，再隨著不時降下的雨水，隨波入土。疲累發(fā)出的嘿聲夾著嘆息，夏東柘的心情如同天氣，灰暗多雨。
????他開始做各種各樣奇怪的夢，夢到母親去國外前信誓旦旦地說著沒事，夢到杭舟和她身處的非洲大草原，杭舟嘴里說著“放心吧，我不會離開，我的老師在這里，我也在?！彼€夢到了陳輕，小胖子閉著嘴巴，似乎在用行動篤行著她再不喜歡他的箴言。
????夏東柘的精神越發(fā)差了，這讓老王擔(dān)心了好一陣，正想找他談?wù)劊臇|柘竟奇跡般好了。
????他干勁十足的參加救援，也更積極地投入到他的本職防疫工作里去了。
????在高度疲累下度過了將近二十天，救災(zāi)工作臨近收尾，作為第一批趕來救援的醫(yī)療隊成員，夏東柘終于要回燕北了。
????臨行前，來送行的老王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沒問你小子呢，精神后來怎么就好了？”
????“不想被她們看扁。”
????“是她們還是她??？”老王瞇著眼，嬉皮笑臉地問。
????這個問題問住了夏東柘，他也講不清是因為誰。
????“總之還是那句話，別坑人，也別錯過?！?br/>
????“廢話真多?！辈幌肷钫勥@個問題，趁著發(fā)動機(jī)嗚咽時，夏東柘揮手朝老王道別，登上了返程的車輛。
????不過是飛機(jī)一聲一降間，人便從媲比煉獄的地震帶回到了風(fēng)景如畫的燕北。
????碧空如濂，白云藍(lán)天，夏東柘興致缺缺的跟著隊伍，接受校領(lǐng)導(dǎo)的慰問檢閱。不算短的寒暄給了他時間仔細(xì)打量門前歡迎的隊伍。
????臨床的學(xué)生來了不少，都熱情的喊著他的名字，可里面并沒陳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