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廝殺剛剛結(jié)束之后不久,校尉王根棟就派了自己三個親兵走陸路穿村過田的趕回水師大營報功,不然的話這份功勞被岑征白秀他們?nèi)局刚l也落不下多少。
斬首六百余,每個士兵都能得到豐厚的獎賞,所以大家都很開心。
一隊人負(fù)責(zé)清理戰(zhàn)場,一隊人負(fù)責(zé)尋找官補碼頭原來駐守廂兵的尸體,沈冷找到王根棟,告訴他最好立刻派人去地方縣衙把這件事知會一聲,不要等到岑征他們來。
都安排好了之后沈冷在棧橋上坐下來,靠著柱子微微喘息,這一戰(zhàn)他是最關(guān)鍵的點,他必須活著把水匪引到埋伏圈,說起來簡單,任何一個微小的意外都有可能把沈冷送進(jìn)陰曹地府。
陳冉在沈冷身邊坐下來,沉默了好一會兒后說道:“原來這就是戰(zhàn)爭的樣子......上次我們十人隊和水匪廝殺的時候我覺得那已經(jīng)殺戮的極限,現(xiàn)在才知道那不過是殺戮的一點影子?!?br/> 沈冷拍了拍陳冉的肩膀:“既然選擇了從軍,以后這種場面怕是不會少了,陛下要的水師不是巡撫江河,而是要揚帆海域,未來可能每一天都是這樣的。”
陳冉的肩膀顫了一下:“我們,都會死的吧?!?br/> 他低下頭:“沒有誰可以一直保持好運氣,一次,兩次,三次,幾十次,千百次......我們誰也不能保證自己能一直都是勝利者,戰(zhàn)場上勝利幾百次不是盡頭,可失敗一次就是盡頭了吧?!?br/> 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有幾個人能活到衣錦還鄉(xiāng)?!?br/> 沈冷道:“別把自己在戰(zhàn)場能活下來寄希望于好運氣,除非你把自己的名氣改成好運氣?!?br/> 陳冉點頭:“我知道的,歸根結(jié)底還是要自己足夠強大才行?!?br/> 王闊海和杜威名兩個人肩并肩從遠(yuǎn)處走過來,兩個人都?xì)⒊鲆簧淼难葰?,一個高高壯壯一個精瘦修長,看起來有些很奇怪的和諧。
“團率?!?br/> 王闊海一屁股坐下來:“這一次的戰(zhàn)場和上一次有些不一樣。”
“嗯。”
杜威名蹲下來:“比上一次惡心多了,第一次知道人因為恐懼或是在死前是那樣的反應(yīng)......”
想到那些水匪被殺之前嚇得屎尿失禁,鼻涕眼淚橫流的樣子,杜威名就一陣陣的反胃。
“團率,現(xiàn)在干嘛?”
“告訴弟兄們把自己的軍功都記清楚,不許碰別人的,但,也不許任何人碰咱們的?!?br/> “是!”
杜威名站起來去傳令,看得出來他現(xiàn)在對沈冷已經(jīng)徹底服氣了。
陳冉看向沈冷:“水匪不會無緣無故的襲擊官補碼頭對吧?”
沈冷嗯了一聲:“這樣的事,我們還會遇到的?!?br/> 陳冉微微皺眉:“沒有結(jié)束的時候?”
沈冷道:“有,我死,或是那個家伙死?!?br/> 陳冉學(xué)著沈冷的樣子聳了聳肩膀:“自己死多不好,怪疼的,還是別人死好了......奇怪,居然肚子有些餓,我去找些吃的?!?br/> 沈冷站起來:“一起?!?br/> 就在這時候遠(yuǎn)處傳來嗚嗚的號角聲,那幾艘熊牛戰(zhàn)船總算是來了,從廝殺開始到結(jié)束再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差不多將近一個半時辰,熊牛來的這么慢,問題的根本已經(jīng)直指五品勇毅將軍岑征。
沈冷看到幾艘熊牛戰(zhàn)船靠岸想到有一件事還沒來得及辦,跑到校尉王根棟那邊把那份地圖要了過來塞進(jìn)自己懷里,王根棟一臉的不明所以:“你干嘛,那是要還回去的?!?br/> 沈冷:“校尉大人就說是沈冷不小心把地圖弄丟了?!?br/> 王根棟:“何必呢?”
沈冷笑道:“有大用處啊,這是戰(zhàn)場上的眼睛?!?br/> 正說著,遠(yuǎn)處一隊親兵保護著勇毅將軍岑征和參將白秀過來,兩個人表情完全不一樣,岑征寒著臉眼神陰沉,而白秀看起來很開心,笑容里沒有一絲雜質(zhì)。
“干的漂亮。”
白秀先開口說道:“這是水師建立以來打的最漂亮的一戰(zhàn)了,我會和岑將軍一起為你們報功,事情的經(jīng)過我和岑將軍都已經(jīng)知道了,你們打出了咱們水師的威風(fēng),岑將軍說了,他也要獎賞你們?!?br/> 沈冷盯著白秀的眼睛看了一下,心說這個人難道是真的毫無問題?眼神里那么真誠,要么就是確實問心無愧,要么就是城府太深。
岑征哼了一聲:“雖說打的不錯,可是居然上報的這么晚,也算是貽誤戰(zhàn)機了,功勞再大這錯處也掩蓋不住?!?br/> 王根棟抱拳:“卑職知錯。”
沈冷微微皺眉,腦子里忽然想到了什么。
岑征又教訓(xùn)了幾句后臉色緩和下來:“我已經(jīng)派人去知會寧武縣縣令,看來要在這停留一日了,軍功我自會上報給提督大人,不過在此之前,我自己做主從官補碼頭的庫房里取一些銀子,王根棟的標(biāo)營士兵每人賞銀五兩,團率賞銀十五兩,校尉賞銀二十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