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桑剛走出巾幗社,就遇上若初。
見他身后的人端著茶水點心,以為是給宮憫他們準(zhǔn)備的,淡淡道:“宮憫他們走了,不在巾幗社?!?br/>
若初眼眸輕閃,笑道:“這是給林老相爺和林公子送的。怎么,你沒有看他們?他們可一大早就到了,還定了客房,說這段時間都會在吟風(fēng)樓,這是他們特意叫的茶點?!?br/>
陌桑頓時只覺得一道雷劈在身上,好半晌才回過神,戳著手指頭道:“老相爺和林公子在里面呀,我可能沒留意到?!?br/>
就是說,她跟宮憫吵架時他倆一直里面聽著。
怪不得宮憫跑這么快,肯定是突然想起老相爺他們也在里面,難為情。
“怎么了?”若初看出她不對頭。
“沒什么?!蹦吧qR上矢口否認(rèn)。
若初馬上斜了她一眼:“你真的沒事……才怪?!弊詈竺鎯蓚€字在心里說。
看她那一副渾身不自在的模樣,就知道方才里面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你呀,趕緊把點心和茶水送進(jìn)去,茶涼傷身?!?br/>
陌桑知道若初看出她不對勁,偏偏就是不肯承認(rèn),催促著他趕緊送東西。
若初見她不肯說,便沒再多問。
想到簫月相等人還沒有離開,眼珠子一轉(zhuǎn)道:“林老相爺說,他有些問題一起想不通,想聽聽你的見解?!?br/>
“我沒空,先走了。”陌桑馬上拒絕。
這爺孫倆剛欣賞完她跟宮憫吵架,她要是此時回去,還不知道被他們怎么取笑打趣。
三十六計走上為策,不等若初出聲,就匆匆往外面走。
若初無奈地在后面道:“簫月相他們還沒有離開,你別到處亂跑。”
陌桑隨意揚(yáng)揚(yáng)手,示意她知道。
想到簫月相,陌桑心里有一絲無奈,只希望永遠(yuǎn)別再遇上他。
若初帶著人來到藏書閣外面,遠(yuǎn)遠(yuǎn)就聽到林致遠(yuǎn)的聲音:“爺爺,這么說,宮大人想知道這些書的出處,并不是想探索郡主心里的秘密。”
“是的,他是不想讓世人誤會,這些書全是郡主一人所創(chuàng)?!?br/>
“也對,郡主若是平凡一些,就不會惹來殺身之禍,偏偏郡主又對宮大人諸多隱瞞,才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br/>
林老相爺長長嘆息一聲:“宮憫是關(guān)心則亂,陌桑是不想讓別人為她擔(dān)心,本來極簡單的事情,就這樣被他們弄得十分復(fù)雜,還生出誤會,他們真是應(yīng)了那句俗話——不是冤家不聚頭?!?br/>
林致遠(yuǎn)道:“爺爺為何不點醒他們?”
只聽到林老相爺輕笑兩聲:“你對陌桑那丫頭,就沒有一點點動心嗎?”
“爺爺,孫子對郡主確有傾慕之意,只是……”
“只是什么,陌桑雖聰慧,到底是女子,遲早會嫁人生子,這個人情陛下還是會給爺爺?shù)?。?br/>
林老相爺對自己在元和帝心中的份量,還是有十分的自信。
這樣做雖然不太光彩,不過為了自己的孫子,為了林家的將來,一切都是值得的。
若初在外面聽到兩人的對話,大為震驚。
暗暗給后面的人一個眼色,悄然出外面。
離巾幗社稍遠(yuǎn)后,輕聲對隨行的人道:“方才聽到的話,一個字也不如對外提起,更不許在郡主面前提起?!?br/>
桑兒的幸福只能她自己選擇,他絕不允許這些人算計。
三天后,八國的使臣、戰(zhàn)隊,以及中洲圣殿的殿使們,陸陸續(xù)續(xù)離開大鴻。
大鴻皇朝上上下下暗暗松一口氣,帝王卻沒有給他們太多時間休息,因為九國大比一直擱置的事情,馬上被一件件拎出來處理。
首當(dāng)其充的,就是科舉舞弊案。
柳敬山知道自己罪無可恕,為保妻女一條性命,把所有罪名攬上身。
而刑部卻不管那么多,再加有心人的檢舉。
柳悅顏當(dāng)年設(shè)計陷害陌桑,逼死丫頭冬兒等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被查出來。
當(dāng)真相被揭開時,帝都的百姓們震驚不已。
原來當(dāng)年,是他們誤會了容華郡主,柳悅顏還真是歹毒。
隨后,柳夫人教唆女兒色誘軒轅徹,毀掉軒轅徹的事情,也被身邊的人揭發(fā)出來。
真相一查明后,元和帝一道圣旨,柳氏一內(nèi)全部打入大牢。
柳氏一族中,沒有命案在身的全都流放邊城充滿軍,有人命案的開春后處以死刑。
朝堂上,柳相一黨大部分是寒門出身的官員。
其中牽涉極深的官員斬首的斬首,抄家的抄家,入牢的入牢。
而牽涉不深,又沒有人命案在身的官員,大部分都是調(diào)離、降職、革職。
上位者心里都很清楚,他們這樣做,其實只是為不讓別的寒門子弟寒心。
柳敬山一案中,瑞王府也受到牽連。
先是瑞王被剝奪王爵打入大牢,接著是軒轅清平被剝奪公主封號打入大牢。
再后來,軒轅氏一門,女子和未成年男子充入掖幽庭為奴,成年男子則一率的流放充軍。
曾經(jīng)顯赫一時的瑞王府,一夕間樹倒猢猻散。
世人感嘆、唏噓不已。
眨眼十一月,冬天依始。
九國大比結(jié)束后,陌桑一直靜養(yǎng),身子倒比往年好些。
這天是顏惑的生辰,顏惑給她、蕭遙、拾月都發(fā)請柬。
拾月喜歡安靜,前一日就差人把禮送過去,所以今天只有陌桑和蕭遙表兄一起。
前往顏府的路上,正好遇上官兵押解一批犯人出城,他們的馬車不得不停下來。
軒轅徹雖然淪為階下囚,如今又被流放,不過在一種犯人中,他的氣質(zhì)還是格外的搶眼。
陌桑坐在馬車內(nèi),看著人群中軒轅徹的背影,淡淡道:“軒轅徹是成也眉澗宮印,敗也眉澗宮印,他若能早日認(rèn)清,也不會有今天的下場。”
蕭遙嗯一聲道:“他呀,就是被他那個愛慕虛榮的娘給誤了,總是想著不勞而獲。”
彌卻不以為然:“認(rèn)奴婢看,他呀就是活該,好色成性又沒有主見,奴婢可不同情他。只是便宜了柳悅顏那個賤人,開春后臨頭一刀而已?!?br/>
“行了,再不走就遲到了?!?br/>
陌桑無奈地催促,他們可是要去參加顏惑的生辰,誤了時辰可不好。
柳悅顏嘛。
自然會有人慢慢收拾,她不必多此一舉。
想到顏惑的生辰,陌桑不由輕輕的嘆息。
按禮,顏惑只是后輩,他的生辰本不應(yīng)該大辦。
奈何他們顏家生意做得大,需要交際的人員頗多,只是借著他的生日,鞏固一下人際關(guān)系。
大前日宴請的是生意場上朋友。
昨天宴請的是,官場上的朋友。
而今天正日,前來參加的便全都是顏府的親朋好友。
陌桑自然在邀請之列。
彌月遞上請柬后,門房上的人馬上讓人往里傳話。
片刻后,就看到顏惑匆匆走來,親自走到馬車前,滿臉笑容道:“我還以為你不來,正準(zhǔn)備差人把好吃的東西,送到一份到府上?!?br/>
陌桑扶著彌月走出馬車,笑道:“顏惑公子生辰,本郡主豈敢不來,不過好吃的還是要送一份到府上,拾月不喜歡熱鬧,你給他送一份如何?!?br/>
“本公子收了他的禮,自然要回一份?!?br/>
顏惑天性好熱鬧,他也頗為欣賞拾月的才華,所以陌府里每個人都發(fā)了一份請柬。
蕭遙卻疑惑問:“壽星公,我們一家子你發(fā)一份請柬就行,干嘛非要給我們每人發(fā)一份請柬。”
聞言,顏惑馬上得意洋洋地一笑:“你傻呀,發(fā)一份請柬只能收到三爺一份禮,本公子給你們一人一份請柬,你們就得一人給本公子準(zhǔn)備一份禮,這樣多劃算。光是蕭公子你的玉簫,就不下白銀千兩?!?br/>
聞言,蕭遙快哭出來。
陌桑也不由扶額,果然是無商不奸。
最可惡的是,這個家伙還在請柬上寫明,他們需要送他什么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