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
元和帝眼角斜一眼兩人,淡淡道:“說吧。昨天晚上鬧出那么大的動靜,連順天府、巡防營都出動了,到底是為了什么事情?”
陌三爺剛想出聲,宮憫搶先一步:“啟奏陛下,昨天有人意欲加害容華郡主,兇手受傷后逃脫,臣不得已,只好出動巡防營和順天府的人,全城搜捕殺手的下落?!?br/>
“陌府不是號稱無人能闖嗎?”元和帝一副孤不信的姿態(tài),冷冷看著二人。
“這回的殺手很精明,他們并沒有入府,而是在陌府附近,用簫聲殺人……”
“他們?”
不等宮憫說完,陌三爺就驚訝地打斷他。
宮憫點點闊大道:“是的,殺手總共有三人,不然以丞相大人的功力,豈會也身受重傷。”
說完暗暗看一眼上面的帝王,淡淡道:“他們以聲殺人的技巧不錯,武功也還行,只是顏惑和若初出手太狠,打死了其中兩人,剩下的一人負傷逃跑,目前還在繼續(xù)搜捕?!?br/>
好半晌后,元和帝才嗯了一聲:“容華……的傷勢如何?”
“回陛下,傷口已經(jīng)有好轉(zhuǎn),臣今早離開時,桑兒仍然沒有醒?!?br/>
陌三爺?shù)恼Z氣格外的淡漠,讓人覺得他絲毫不擔心侄女的身體,沒死就行。
元和帝冷哼一聲,冷冷道:“孤還沒說要處置她,你倒好,天牢用來審犯人的刺鞭子,一打就三十幾下,虧你下得了手。在外面磨練了這么些年,見識是長了不少,脾氣卻一點沒有磨掉?!?br/>
陌三爺理所當然道:“陛下不處置是陛下仁慈,臣打她罰她是家法,跟臣的脾氣無關(guān)?!?br/>
“你就不怕打死她?”元和帝有些火大。
“她死了,我勒死自己,向大哥大嫂謝罪!”
聞言,宮憫驚訝地看向陌三爺,卻見他一身坦蕩,毫不掩飾他心里的真實想法。
眸內(nèi)閃過一絲驚訝,昨天晚上他明明不是這樣?仔細一想,便了然了,或許當時三爺是真的想打死陌桑。
陌桑實在是太過任性,難怪三爺會生氣。
雖然打得狠,卻愛之切。
其實心底里比誰都疼陌桑,不然陌桑昏迷的這些日子,他也不擔憂得白了又鬢。
昨天夜更不會拼了命,也要保住陌桑,今天一早又不顧身體有傷,掙扎著來上早朝,還不是想博取上面那個男人的同情。
元和帝面上露出一絲無奈,捏捏眉心道:“宮憫,你們抓到犯人后,給孤好好審問,孤倒要看看是誰這么大的膽子,敢在孤的眼皮子底下殺人,查清楚后連根拔起,這些人實在是太可惡。”
“臣遵旨!”
元和帝交待完后,一陣沉默,卻沒有讓兩人離開。
宮憫不由跟陌三爺相視一眼,一時間猜不透上面那個男人的心思。
良久后,元和帝才淡淡道:“孤前日收到圣殿傳來的消息,圣殿經(jīng)查實后,開除圣殿內(nèi)所有元姓人員,并把元氏一族逐出中洲?!?br/>
驀然聽到這則消息,底下兩人身體微微一怔。
從表面來看,這是一樁好事,圣殿嚴懲了元氏一族,還大鴻皇朝以及陌家一個公道。
向天下人證明,中洲圣殿的公正嚴明一如既往,直接否定陌桑“風(fēng)擎有日月,中洲無青天”的說法,繼續(xù)牢牢地把凌駕于九國上的權(quán)力握在手里。
此舉,于圣殿百利無一害,于大鴻卻是火上澆油。
元氏一族離開中洲后,權(quán)衡利害關(guān)系,必然會加入他們的對頭烈火國。
拜長空有元家人扶持,坐穩(wěn)帝位的機會可能極大,那么陌桑的一番心血豈不是白廢。
元和帝看著兩人憂心忡忡的模樣,笑瞇瞇道:“你們也不用太過擔心,不希望元氏加入烈火國的,可不只是我們大鴻皇朝,跟烈火相鄰的幾國,也同樣不希望他們加入烈火國?!?br/>
“陛下的意思是?”
宮憫不解地看著帝王,莫非陛下早有安排。
元和帝瞇起眼眸,懶洋洋道:“容華早料到圣殿會處置元氏一族,元氏一族也定會選擇落腳烈火國,所以元氏一族的人剛出中洲,就遭到多方勢力的追殺,而最先出手的就是大鴻皇朝的望月山莊?!?br/>
宮憫、陌三爺面上一怔,桑兒什么時候跟望月山莊搭上線。
“這是桑兒的安排?!痹偷鄄痪o不慢地補充一句。
宮憫的眼眸微微一暗,陌桑的手段,還是一如既往的狠絕,絲毫不保留自己的能力。
陌三爺心頭上一直繃緊的弦,卻放松了一點點:“陛下,元氏一族已經(jīng)不足為懼,陛下方才為何又心事重重?!?br/>
他還是琢磨不透帝王的心思。
元和帝無奈地嘆一口氣道:“圣殿除了送來處置的消息,還送來一份邀請函?!?br/>
“是什么邀請函,值得陛下如此苦惱?!蹦叭隣攩柾旰?,不會是沖著桑兒來吧。
“二月二,風(fēng)擎大陸第一屆女子迎春文會?!?br/>
元和帝說出邀請函的內(nèi)容,眼角斜著陌三爺,心里暗道:“果然是只老狐貍?!?br/>
換成別的臣子,一定會說“臣愿意為陛下分憂”,他卻無關(guān)緊要只是問問,仿佛只是滿足一下好奇心,而不想為他分憂。
陌三爺聽到后,面露惋惜之色道:“若然桑兒沒有定親,定然會主動為陛下分憂,可惜呀?!?br/>
元和帝聽到這番感嘆,不由抓緊手中的茶杯。
宮憫看到,嘴角微微一抽,三爺這番話擺明了,陌桑就是傷好了,他不會讓她參加什么女子迎春文會。
陛下手中茶杯,一會兒就算砸在三爺?shù)哪樕?,宮憫一點也不會覺得意外,不由自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陛下,陛下……”
門突然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
元和帝正懊惱著,沒好氣道:“長安,去問問,外面什么事情,吵吵嚷嚷,成何體統(tǒng)?!?br/>
徐公公出去后,不幾下就匆匆走進來,滿臉堆笑道:“陛下,上官公子派人送來消息,說容華郡主醒了,就是傷得太重,身子還十分虛弱,需得靜靜地養(yǎng)些日子,若沒有引發(fā)其他病癥,就能下床走動。”
“真的。”
龍椅里面的男人面上一啈,比眼前兩人還關(guān)心陌桑的身體情況。
陌三爺一直繃得緊緊的心弦猛地一松,心里暗念著謝天謝地,恨不得馬上飛到家里面。
元和帝看在眼內(nèi),故意跟他作對似的,不緊不慢道:“長安,你一會兒帶人到庫里,挑些上好的燕窩、人參、鹿茸什么之類的,送到陌府,給容華郡主好好補補身體,就說孤的話,讓她好好養(yǎng)著,孤這里還有一堆的事情著她處理?!?br/>
“陛下……”
“這里沒你們沒什么事,下去吧?!?br/>
陌三爺剛開口,元和帝馬上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離開。
“臣告退!”
“臣告退!”
兩人無奈地走出御書房。
出宮路上,陌三爺一臉擔憂道:“陛下,不會真的讓桑兒參加什么女子迎春文會吧?!?br/>
宮憫淡然一笑道:“三爺放心,女子迎春文會又不是九國大比,輸了也沒什么,未必非得桑兒參加不可?!?br/>
虛名這種東西,陛下從來不放在心上。
以九國大比的成績,冠名的所謂強國,中強國,弱國,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真正的實力。
大鴻皇朝的真正實力,早已經(jīng)超越三大強國,陛下一直不顯山露水,是懶得卷入無謂的紛爭中。
最少陛下目前是這樣打算。
再三確定陌桑不用參加什么女子迎春文會,陌三爺整個人完全放松,出了宮門后就飛快往回趕。
宮憫站在宮門前出了一會兒神,淡淡道:“宮白,一會兒回府后,你親自挑一些補品送到陌府,就說是夫人的意思,讓她安心養(yǎng)病。”
“主子,為什么不說是你自己送的?”
宮白一臉郁悶,宮憫卻拿出一份公文,細細地看起來,不理會宮白的抱怨。
陌三爺一進門口,就急急忙忙走到玉閣,抓住一個丫頭的手臂問:“桑兒,是不是真的醒了,她覺得怎么樣?”
被他抓住的丫頭是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