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名入魔者突然失去主導(dǎo)者指引,氣機如決堤江河,洶涌爆發(fā)。
一人猶還罷了,七名入魔者同時爆發(fā),強大沖擊力瞬間沖破劍陣,原本嚴(yán)謹,進退有據(jù)的布局,變得散亂。
十一名筑基初境弟子戰(zhàn)斗力并不在同一水平線上,藥丹筑基者雖說境界到了,本身天分所限,各方面都比自行破境者差了一大截,給強大的氣機一沖,站立不穩(wěn),跌跌撞撞,靈識自然出現(xiàn)短暫蒙蔽,劍勢隨之放緩,整個劍陣如漏風(fēng)之屋,被七名各自為戰(zhàn)的狂暴入魔者撕開幾條口子。
胡涂大喊:“退后,變陣?!?br/>
劍舟在手,化作數(shù)丈鋼鐵長墻,電光火石間,接連扛下七名入魔者數(shù)十記本命法寶轟擊。
氣機余波隔著劍舟傳遞過來,雖然已經(jīng)緩沖大半,七人合力,力量也是非同小可,胡涂不斷倒退,足跟每次落地,地面上就多出一個深坑,一長串深坑后,小胖子終于扛不住,一屁股坐倒,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徐渝趕緊招呼同伴再次組成劍陣,護住身前。
實在是連同徐、胡二人在內(nèi)實戰(zhàn)經(jīng)驗太過薄弱,臨時變陣,就沒誰做到完美,手忙腳亂,左支右絀,完全就是各自為戰(zhàn),看不出一點配合連攜的意思在里面。
入魔者眼冒紅光,似乎完全喪失神智,橫沖直撞,將十一人沖得七零八落。
頓時有兩名少陽弟子陷入三名入魔者包圍,險象環(huán)生。
徐渝還好,與胡涂沒有分開,駕馭飛劍,接連斬退兩名撲上前的入魔者后,胡涂緩過神,打起十二分精神,振作起來,提起‘劍舟’,與徐渝配合,一攻一守,二對二的情況下倒也不落下風(fēng)。
林默遠遠瞧著,強捺住上前幫忙的沖動。
連這點場面都無法應(yīng)付,讓他們趕赴戰(zhàn)場,和千里送人頭有什么區(qū)別。
胡涂啥德性他心里最清楚,一旦他出現(xiàn),小胖子包管什么都不管,劈頭蓋臉就是通臭罵,然后往他身后一躲,袖手旁觀不說,嘴里也不閑著半分。
能躲懶,他絕不會多出力。
嘴炮嘛!倒是樂意免費奉送。
戰(zhàn)斗越發(fā)激烈,戰(zhàn)場越擴越廣,意味著十一人距離越拉越大,重新配合劍陣不再可能。
入魔者肉眼可見因精血消耗而衰弱,很可惜,手忙腳亂,第一次經(jīng)歷這種生死搏殺的少陽弟子同樣因慌亂,真元消耗巨大。
照此以往,入魔者徹底衰竭前,必然有不低于三名少陽弟子死在入魔者的掌下。
林默不再猶豫,閃現(xiàn)在形勢最危急的兩名同門戰(zhàn)團內(nèi),一掌摁在一名全身燃燒綠火的入魔者頭頂,按著他的后腦勺,高速撞向另一名全身如巖石般的入魔者。
兩下相撞,兩人半個身子交錯竟融在了一起,奇異的畫面并未持續(xù)太久,砰然聲中,兩人由內(nèi)向外爆開,化作一堆肉不肉,石不石的惡心碎塊。
一道劍光閃過,又一名沖過來的入魔者人頭落地。
林默使用的,并不是‘寂’,而是那柄‘三尺水’。
‘寂’如今長時間蹲在劍竅不挪窩,偶爾去劍匣里存放的煉劍石上磨磨鋒刃,林默與之對話,它對小角色毫無興趣,因此只能用‘三尺水’代替佩劍。
兩名少陽弟子已經(jīng)傻了,渾身是血,搖搖晃晃抱劍作揖:“多謝林長老?!?br/>
林默揮了揮手,“少廢話,趕緊養(yǎng)傷?!?br/>
那邊小胖子眼角余光已然瞥見,果不其然,罵聲響徹樹林。
林默觀察了一下形勢,再次迅速出手解決了一名入魔者,七名入魔者僅剩其三。
十一人組除了三名受傷頗重,無力再戰(zhàn)的之外,重新靠攏,利用配合優(yōu)勢,開始圍殺剩下的三名。
徐渝一邊出劍,一邊說道:“你看不出,他是在利用這些入魔者幫我們盡快適應(yīng)戰(zhàn)場環(huán)境?!?br/>
胡涂哼了一聲,沒好氣道:“當(dāng)然知道?!?br/>
“那你還罵個不停?”
“罵著心里舒服,解氣?!?br/>
徐渝無話可說。
————
樹林恢復(fù)了往日平靜。
陽光灑落在光禿禿的山坡上,往日生機無限,鋪滿腐爛樹葉的潮濕大地上溝壑縱橫。
失去樹蔭遮擋的山坡上橫七豎八躺著筋疲力盡的少陽弟子。
燃燒完精血的入魔修士尸體碎塊并未在陽光下留存太久,很快朽碎,一陣風(fēng)吹過,盡數(shù)化作飛灰。
初夏日頭西斜,溪水在陽光里閃爍如金。
金色溪水中,還保留著剛剛過去那場大戰(zhàn)留下的殘葉,有的正隨漩渦打旋兒,有的被溪流推向岸邊石縫……一縷縷鮮紅漂向下游。
胡涂躺著溪邊干凈的大石頭,四肢放松,嘴唇嚅動,如果貼近去聽,一定能聽得出他在罵人。
被罵那個人就坐身邊,小口喝著酒。
徐渝蹲在溪邊,鞠起泉水打理著被鮮血浸染過的頭發(fā),而林默眼也不眨,靜靜觀賞著這幅畫。
胡涂嘴巴動了兩下,這次沒罵人。
“罵累了,想喝酒說啊!”
林默摸出一壺酒,捏開瓶塞,塞進他掌心。
“讓你們自行應(yīng)對,是為了你們好,早跟你們說過,殊死戰(zhàn)斗和山上自家人那點小打小鬧完全不一樣,大家連這都應(yīng)付不了,難道上前線去給別人當(dāng)送寶童子?!?br/>
徐渝打理完身上污濁,重新?lián)Q上一身法袍,這才坐下來,說道:“不用跟他解釋,他心里門兒清,就是想罵你兩句出氣。”
林默馬上挪了挪屁股,相當(dāng)狗腿的雙手遞過去一壺酒。
胡涂又想開罵,結(jié)果嘴里一口酒還沒吞,差點沒把自個嗆死,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大聲咳嗽。
“山坡上那些怎么樣?”徐渝喝了口酒潤喉,這才問起整個戰(zhàn)果。
林默皺眉道:“跑了大半,不過無關(guān)戰(zhàn)局,都是些小魚小蝦,我搜過主使的魂魄,他們大多近二十年內(nèi)潛入西乾,分散于各家小山頭,那位道號幽長的主事者,屬祝由師一脈,原本便是西乾人氏,正是這些入魔者的馭使人,也是那幫潛伏者的頭目,其中有一個水龍宗密使,他主要來傳達命令,協(xié)助這幫潛伏者在戰(zhàn)爭開啟同時,搞亂西乾后方?!?br/>
“沒查到這種人還有多少?”
“查不到?!?br/>
林默也很無奈,這種潛伏組織嚴(yán)密,相互之間毫無聯(lián)絡(luò),無從查起。
“此間事了,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往北去?”徐渝似乎對北線更感興趣。
也好理解,剛剛筑基,正是意氣風(fēng)發(fā)之際,早將危險置之腦后。
林默搖頭,“我接到的任務(wù)就是帶領(lǐng)你們肅清西境破壞勢力,并無下一步去戰(zhàn)場的準(zhǔn)備?!?br/>
天空中大批飛舟接近。
林默抬頭看了眼,便沒去理會。
其中兩艘飛舟降落下來,數(shù)名少陽弟子提劍而起。
小白喊了聲:“喬松九爺,大家不用慌,是我們白家人?!?br/>
“小鼠崽啊!好些年沒見了?!卑讍趟尚χ蛄藗€招呼,“你們帶隊長老在哪,快幫你九爺爺引見引見?!?br/>
雖說修行者從外表很難分辨年紀(jì),但修行到筑基神游期,少不得甲子光陰,哪怕容顏如初少年,眉宇間那種成熟是很難掩飾的。
像林默這種異類,整個五源大陸都不多見,事實上,在場十二人,絕大多數(shù)真實年紀(jì)都比林默大不少。
林默起身,微笑道:“林默,新晉藥王峰長老?!?br/>
白喬松趕緊彎腰作揖:“林長老大名如雷貫耳,說來慚愧,白家還欠著長老諸多禮物呢!”
林默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白喬松道:“請諸位上宗仙師一同前去礦場暫做休息,附近搜索余黨的事情,交給白家子弟好了?!?br/>
林默指向遠處山坡,道:“不用派人搜,派幾個人去收尸就行了,八名入魔者已斬殺,另外還有一名水龍宗密使,一名主事者,四五名幫兇,剩下那些人肯定早就跑遠,搜索無益?!?br/>
“另外還有一件事,礦場傳送陣為何不起作用,此事得查,礦場的事,由你們白家操持,本長老就不管了。”
白喬松點頭哈腰,“哪里,哪里,還得林長老從旁指點才是?!?br/>
林默不想在人情交際多做糾纏,板起臉,擺出長老架子,冷冷道:“聽從安排,白家職責(zé)所在,本長老不喜摻和?!?br/>
白喬松趕緊再次彎腰揖手,高聲稱喏。
晶礦礦場其實跟大多數(shù)鐵礦、煤礦差不了多少,只不過開采更精細,需要的人手更多,守衛(wèi)也更嚴(yán)密。
不大的礦坑內(nèi)架起七八臺圓木搭就的高架,主要負責(zé)從礦井內(nèi)吊運重物,坑壁上挖出了幾十間石窟,供礦工居住和存放分離好的晶礦原石,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來自羌陽城的飛舟來運走原石,在城中作坊,細心切割、打磨,才會呈現(xiàn)出修行者平時用作交易的靈晶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