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鳴臉色很不好看,自從林默來到藥王峰,大師兄的風頭完全被這個新人掩蓋,別人的忽視,讓他渾身不自在,腳步凌亂,好幾次差點撞到身旁的席品意。
“林默天之驕子,爭鋒必拿第一!”
“必勝,必勝。”喊聲最響亮的全是南門弟子,進不了試煉閣,好多人只是跑來看看內(nèi)峰弟子風采,順便跟林默鼓勁。
再怎么說,林默也是南門出去的,南門榮光,南門驕傲。
人群中林默居然看見幾張熟面孔——
這哥兒幾個年紀比他大好幾歲,當年靠著體格高大健壯,老欺負個頭比較小的同門,敲詐勒索,無惡不作,曾經(jīng)在山道上埋伏,圍堵過林默,可惜遇上了正好入山清修的徐渝。
也就是那次,徐渝走進了他心里。
說起來這幾個家伙還是媒人呢!
還有南門巡山房的何清海,劉長同,李明君,這三位都是被他和小胖子套過麻袋,打過悶棍的。
劉長同爹娘不是都在千仞峰嗎?怎么還在山門混日子,嗯,差不多煉氣五層了,今年怕是要進煉劍峰受劍。
不知道進哪座峰,到時見了我還敢當面罵?
看見故人,一時不免思緒良多,有些走神。
嚴夜洲把住他肩膀,笑道:“怎么了,才三年,故地重游就有萬千感慨?”
林默微笑著瞧向劉長同,對方低下了頭,悄悄退進人群,形慚自愧,還是害怕,我又不是那種睚眥必報的人,怕個啥嘛!
“南門故人,看見他們,想起了很多?!?br/>
嚴夜洲道:“你入峰時間不長,還能見著故人,我可就見不著啰!”
“二師兄年紀大嘛!”
林默無情地打擊了一下。
參加秘境爭鋒弟子專設(shè)有通道進出,負責看守的正是老熟人吳九真。
“又見面了?!?br/>
林默熱情地打招呼。
吳九真滿面笑容,拱手相迎:“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林師如今可不是小的高攀得上的人物?!?br/>
“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吳兄上次不就……”
吳九真道:“秘境爭鋒結(jié)束,我就調(diào)回云巒峰,安心修行,準備筑基事宜?!?br/>
林默道:“黑市不做了?”
吳九真打了個哈哈:“若順利筑基,還差那點蠅頭小利?!?br/>
不少參與秘境爭鋒的諸峰弟子也慢慢匯聚到他們身后,最突出的就是千仞峰一行,光山巔嫡傳就有三十余人。
重陽也在其中,正以怨毒的眼神盯著他。
他化身青木宗江柏彌那件事除了季長卿、平塵,就只有二師兄知情,連周意竹也瞞過了,事涉兩宗關(guān)系,大是大非面前,二師兄還是拎得清。
如果他知道神木頂曾經(jīng)輕松打倒他的人是自己,會不會當場發(fā)瘋?
林默避開對方視線,裝作沒看見。
進入試煉閣秘境,竟然一步來到了試煉劍斗入口,那座寬闊的白玉廣場。
廣場與之前也大不一樣,建起一座巨大的高臺,四周陣法光芒環(huán)繞,籠罩整個場地,四面青山上多出了不少樓臺,此時已經(jīng)擠滿了觀眾,密密麻麻,十余座臺子加起來,不下萬人。
林默新人,不知該去哪處,站在原地四下觀望。
嚴夜洲指向其中一座:“藥王峰看臺在那邊?!?br/>
又一指與高臺很近,居中樓臺,“我們參加秘境爭鋒的全在這邊候場,今年參加人數(shù)四百多人,有得等?!?br/>
“這么多,得打多久?”
“得看戰(zhàn)斗過程,遇上兩位擅長防御的,那就很難說了。”
“二師兄參加過幾屆?”
嚴夜洲以拳堵嘴,干咳幾聲,馬上閉上了嘴。
林默輕拍了幾下二師兄肩膀:“失敗乃成功他媽,二師兄此次出馬一定順遂?!?br/>
周意竹氣呼呼地打抱不平,道:“上兩次嚴師兄都是參與的初期組,咱們藥王峰不擅術(shù)法,與別人纏斗起來自然吃虧?!?br/>
林默仰天哈哈笑了兩聲,快步移開,不妨礙兩人。
候場樓臺上很貼心地準備了很多坐榻,候場弟子可以在這邊打坐養(yǎng)神,每張坐榻前放著幾案,上面擺滿鮮果茶水。
九峰各自劃分區(qū)域,集仙峰來的人最多一共七十余人,還是剛憑造化丹筑基者沒敢報名參加的結(jié)果,人數(shù)最少就數(shù)藥王、橫劍兩峰,藥王峰只來了山巔嫡傳,十三人;橫劍峰人數(shù)本來就少,筑基境也少得可憐,比藥王峰只多兩個,十五人,山巔嫡傳六人,宋明便在其中。
“依我說,這種比試有什么意思,不管初期組還是中期組,哪次不是我們集仙峰占大頭,索性給咱們集仙峰一半名額,剩下的才交給其他八峰去搶好了?!?br/>
“你他娘的,滿嘴噴糞呢!一會兒你別抽到老子,否則一劍就把你打到臺下去。”
高臺上戰(zhàn)火未起,候場樓臺里千仞峰和集仙峰已經(jīng)劍拔弩張。
參加人數(shù)就數(shù)兩峰最多,對峙起來,人人怒目相瞪,聲勢不小。
好在樓臺上有不少長老級人物鎮(zhèn)場子,很快把雙方隔離開來。
“橫劍峰宋明,千仞峰重陽,集仙峰卓麟,這三人可能會占初期組一席之地,希望周師妹別在前幾輪抽中他們?!?br/>
嚴夜洲絮絮叨叨,正和周意竹聊著爭鋒戰(zhàn)的賽程。
林默瞧向集仙峰那邊,上林城就聽胡涂說過卓麟騷擾徐渝那件事,只嘆東門襄逼他破層,否則,爭鋒賽上還能好好教訓一下這家伙。
來日方長,神緣秘境同樣有機會。
重陽突然走了過來,上下打量著林默。
韓必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下插進兩人之間,冷冷道:“重陽師弟有事?”
林默起身,手臂搭在韓必立肩膀上,笑嘻嘻道:“重陽兄殺氣騰騰地走過來,是想再次警告怎的,呃,不好意思,鄙人在下我筑基了,更不好意思,一下沒收住,沖上了中期,希望重陽兄不要在意?!?br/>
重陽鼻孔里哼了一聲,“祝你爭鋒順遂?!狈餍浔阕摺?br/>
王屏峰也湊了過來,伸長脖子說道:“這家伙一身劍意可真不是玩的,對上他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br/>
嚴夜洲含笑望向林默,什么話都沒說。
林默假裝沒看見,坐回原位,懶洋洋往那兒一躺,鞋子一脫,酒葫蘆抱在懷里,訥訥道:“他是中期氣象,初期大圓滿境界,王師兄若遇上,最好開口認輸,免得他把邪火撒你身上?!?br/>
“什么邪火?”
王屏峰顯然不清楚他們間的恩怨,內(nèi)峰嫡傳大多如他一般,不太關(guān)心身外事。
嚴夜洲道:“林師弟試煉期間,殺了重陽的親弟弟?!?br/>
“殺本門弟子?!蓖跗练遄鞆埖帽韧肟谶€大,傻愣愣地看著林默。
嚴夜洲小聲給王屏峰解釋了一遍,事涉太多機密丑聞,他也不好當眾說得太清楚。
這時,兩位長老陪伴下一名衣著華貴的中年人來到藥王峰爭鋒弟子休息區(qū),徑直來到林默面前。
眾弟子都拱手和兩位長老問安,兩位長老一個來自天門峰枯明,一個來自飛泉峰謝遙。
林默被那人的眼神看得發(fā)毛,直起腰,一臉蒙。
好在中年人沒有矜持太久,拱手道:“在下徐繼業(yè),來自南陽?!?br/>
林默趕緊穿上鞋,起身還了個禮。
徐渝娘家人,他可不敢怠慢。
徐繼業(yè)微笑道:“算起來,老夫是徐渝的三爺爺,此行是奉家主之命,專門拜望林師,前些日子,林師正閉關(guān),只能趁這個機會求枯明、謝老二位帶路前來,還望林師不要怪罪才是?!?br/>
林默真心不習慣和外人打交道,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場面略顯尷尬。
徐繼業(yè)可是生意場上見慣風浪的,哪會讓冷場繼續(xù),從多寶袋中馭出兩三只盒子和一封紅漆封口的書信,說道:“老朽此行帶來了幾件小禮物,還有家主親筆信,請林師一觀便知。”
林默沒有去接禮物,只取那封書信,既然對方?jīng)]有出聲提醒,想來信上也沒寫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故而當場撕開封口,取信觀看。
內(nèi)容很簡單,幾句感激話,透露了一些嫁女意愿,含含糊糊,期望他擇日去一趟南陽上陽城。
至于幾件禮物,林默婉言謝絕。
哪有沒上門的女婿先收老丈人禮物的道理。
王屏峰哪有熱鬧往哪兒湊,嘴里嘖嘖:“南陽徐家這么著急把閨女許出去,徐族老看看王某怎么樣,你們徐家可還有待字閨中的姑娘愁嫁,不如我與林師弟一同走趟上陽城?!?br/>
這家伙口條太快,林默想堵嘴都來不及,眾目睽睽,也不好動作過大,鬧了個大紅臉,手足無措。
徐繼業(yè)老江湖,哈哈笑道:“敢情好,老朽求之不得,就在上陽城恭迎諸位少仙了。”
就在此時,候場閣隔高臺對望的正北樓臺上出現(xiàn)了九個人,諸峰之主,唯藥王峰來的不是余墨,而是大長老計四。
當間一人正是宗主李凡,目光掃過青山兩邊樓臺,驀然開口。
“十年一度,神緣秘境資格爭鋒戰(zhàn),合乎條件報名者共四百三十七名,按往年規(guī)矩,分初期、中期兩組,以淘汰賽方式進行,每組最終前十,獲得兩個月后進入神緣秘境資格,此次爭鋒由臨淵長老主持?!?br/>
臨淵長老熟悉的嗓音回蕩在高臺上空。
“初期組共三百二十六人,先行抽簽?!?br/>
大袖一揮,高臺上空出現(xiàn)了數(shù)百只金色小球,他伸手一抓,從數(shù)百只小球中抓回一顆,兩指用力一捏,小球碎開,一個名字浮現(xiàn)在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