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若楠臉都黑了：“這孩子,整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帆還在旁邊吃雞蛋，鄭若楠忍不住照著他后腦勺來了一下：“吃得又慢還多?！?br/>　　姜帆：“……”
　　
　　姜寧沖出小區(qū)，攔了輛出租車去學校,她心臟幾乎快從喉嚨跳出來，還在路上便忍不住扯了扯圍巾，給燕一謝打電話。
　　幾聲嘟嘟聲，那邊接了起來,聲音帶著點晨醒的啞：“姜寧?！?br/>　　姜寧問：“你在路上了嗎？”
　　“管家在倒車，怎么了？”
　　
　　姜寧忽然卡了殼——她不知道燕一謝的腿是在哪個時間節(jié)點好起來的,起到作用的又是哪個醫(yī)生！
　　她現(xiàn)在要怎么說？說我是重生回來的，按照你上輩子的命運軌跡,你的雙腿會好起來？
　　誰會信？！
　　而且一旦信了，更糟糕，燕一謝就會知道她一開始靠近他原來是有原因的。
　　
　　姜寧幾乎急出了汗，她上輩子怎么就對燕一謝的事情一無所知！
　　
　　燕一謝半天沒聽到姜寧說話，還以為出了什么事，聲音沉起來：“別急，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慢點說?！?br/>　　“就是……我,我夢見你腿好了?！?br/>　　姜寧有點懊惱地擦拭了下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汗水，覺得自己這話說了和沒說一樣，她又重復了一遍：“相信我，你的腿會好?！?br/>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
　　
　　對于燕一謝而言,這樣安慰的話他已聽過不下數(shù)萬次，包括現(xiàn)在每周五去醫(yī)院復健,醫(yī)生和護士都會給他打氣,告訴他,他一定會好起來。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地知道，他做過多少努力和嘗試，最終卻還都是不行。
　　
　　“嗯，好?！毖嘁恢x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顯得輕松一點。
　　“不是安慰，是真的，只是……”姜寧也知道聽起來很沒說服力，她對電話那頭道：“我們再想辦法找一找好的醫(yī)生好不好？”
　　盡管燕一謝心中不抱希望，只以為姜寧是昨晚做了個夢，還沒從夢境中抽離出來，才打來的這一通電話。但他仍對姜寧百般遷就，笑了笑道：“好?！?br/>　　姜寧道：“那去了學校再說。”
　　
　　燕一謝等電話那邊掛斷之后，才關上手機屏幕。
　　管家正將車上的滑板降下來，他推著輪椅上了車。
　　
　　今天是逢春的第一天，天氣已經(jīng)轉(zhuǎn)暖，微薄泛藍的晨曦中，少年垂下漆黑的眸子，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雙腿。
　　他又何嘗不希望能站起來，正大光明地走進她的家門，握住她的手。
　　
　　*
　　
　　早上有點堵車，司機為了多賺點兒錢，選擇了最為繁忙的一條路線。
　　姜寧因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也沒注意，等注意到的時候，已經(jīng)堵在了長長的車龍中。
　　
　　她也沒心思和司機爭辯，抱著書包坐在后面，試圖從紛亂中抓住一點頭緒。
　　
　　如果必須按照上輩子的路走，燕一謝在這個時間節(jié)點必須出國，才能發(fā)生后面腿疾被治愈的事的話，她是愿意和他一起出國的。
　　即便他出國，她待在國內(nèi)，也沒什么關系。無非異地戀幾年罷了，而且現(xiàn)在交通四通八達，飛機去哪兒都很方便。這些都不是什么大問題。
　　
　　但現(xiàn)在她就怕牽一發(fā)動全身。前邊所有的事情在她的插手之下已經(jīng)被改變，這輩子燕一謝即便出國，也無法再遇到上輩子能讓他腿疾康復的醫(yī)生。
　　
　　而由他們主動去找？大海撈針，全世界的專家沒有十萬也有一萬。待他們能找到，早就已經(jīng)錯過了上輩子的治療時間。
　　
　　姜寧一時之間心情亂糟糟。
　　
　　就在這時，后面一輛黑色的車子上走下來兩個人，走到出租車旁，敲了敲車窗：“姜小姐?！?br/>　　
　　出租車正堵在馬路中間，動彈不得，姜寧降下車窗。
　　司機嚇了一跳，還以為是什么黑/社會，動也不敢動。
　　外面其中一人正是肖秘書，他對車子里的姜寧欠了欠身：“我們燕總請您過去一趟?！?br/>　　
　　姜寧心里警惕，挪到車子的另外一邊，準備隨時反鎖車門：“有什么事嗎？我還得去學校?！?br/>　　肖秘書忍不住笑起來：“放心，燕少把您放在心上，燕總不會想要和他反目成仇，是不會對您做些什么的。他只是有事情要和您談，就十分鐘，不耽誤彼此的時間。”
　　
　　姜寧皺了皺眉：“要談的事情，我以為昨晚電話里你已經(jīng)替他轉(zhuǎn)達過了?！?br/>　　燕柏昂找自己還能有什么事？無非讓自己離開燕一謝身邊。
　　
　　肖秘書倒是給足了面子，依然恭敬地欠著身：“燕總找到了能治療燕少腿疾的專家?！?br/>　　姜寧眉心一跳。
　　
　　剛好就是在這個時間……
　　難不成上輩子燕一謝腿疾得以治愈，和燕柏昂現(xiàn)在找到的這個專家有關？
　　
　　*
　　
　　片刻后姜寧隨肖秘書來到一處高檔私人酒店，在這里她第一次見到了燕一謝的父親。
　　
　　燕柏昂坐在沙發(fā)上，在看一份文件，他手里拿著一杯伏特加，里面放著純凈的冰塊，雖然他人到中年，但叫人無法準確判斷他的年齡。
　　姜寧在打量著他的同時，他也在審視著姜寧，眼睛里有某種肅殺無情的意味，即便姜寧習慣了各種目光，此時也感到了幾分壓迫感。
　　
　　姜寧硬著頭皮走進去。
　　
　　燕柏昂似乎沒有興趣親自和一個小丫頭交談，他掃了姜寧一眼，接到了一通電話，便帶著幾個保鏢離開了。
　　
　　大廳里頓時靜下來。
　　
　　留下來一個穿黑色西裝、戴眼鏡的下屬。
　　下屬對姜寧微微一笑，對沙發(fā)做了個手勢：“姜小姐，坐?！?br/>　　
　　燕柏昂對燕一謝只有利用，姜寧對他和他底下的人也沒太多尊重的意思。
　　姜寧隨手摘掉肩上的書包，徑直在對面沙發(fā)上坐下。
　　
　　黑色西裝下屬給她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見她沒什么反應，笑了笑，問：“還是你想喝可樂？雪碧？汽水？”
　　姜寧沒什么好氣地說：“不用麻煩了?！?br/>　　黑西裝下屬便道：“那我就開門見山了，姜同學，錢您已經(jīng)收了，燕總需要您離開他兒子身邊。”
　　姜寧蹙眉：“你說那三千萬？”
　　“不夠？”黑色西裝下屬微笑道：“雖然燕總沒有恐嚇一個小姑娘的興趣，但我私人為您著想，還是勸您不要想著放長線釣大魚?！?br/>　　
　　姜寧知道自己無論怎么表現(xiàn)，都得不到這種認為別人只貪圖他家財產(chǎn)權(quán)勢的資本家的好感，何況她也不需要獲得燕一謝父親及其屬下的好感，燕一謝與他的家人本就無什么親情可言。
　　姜寧直奔主題：“肖秘書說燕一謝父親找到了能治療他腿疾的專家，治愈的可能性有多少？”
　　黑色西裝下屬推了推眼鏡，道：“百分之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