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論是否帶著這群孩子走一事,在這黑暗的地下暗室里,安并沒有看到那位老校長,更沒有看到其他教師模樣的大人。整個地下室全是屁大的孩子,擁擠在一起仿佛身處一罐的壓縮的密密實實的瓶罐,如果仔細(xì)去聞,還能聞到一些臭味,有些年紀(jì)尚小的孩子根本控制不住,已經(jīng)拉了一褲,可想而知在安和曦暮打開這道禁制之前,這幫孩子面臨著怎樣的恐懼。
安沒有立刻答應(yīng)孩子們的乞求,問道:
“其他的老師還有校長他們呢?”
一個孩子舉起了手叫道:
“老校長把我們一個個送進(jìn)來之后就不見了!其他老師也都沒有進(jìn)來!”
另一個孩子插嘴道:
“那些老師自己逃走了!不管我們了!”
還有小小的聲音在后面響起:
“我看到有老師跑出了校園……”
“胡說!塞西老師是領(lǐng)著我們過來的!”
“我的老師看到外面的樣子就不見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陳述著自己看見或是自己相信的事情,鬧哄哄地爭吵著。曦暮被這些孩子超得頭疼,冰冷地望向洞里,說了一句:
“說夠了沒?”
如同三九天的寒風(fēng)吹進(jìn),整個地下室頓時沒有一丁點聲音。有些孩子被曦暮無形散發(fā)出來的氣場嚇得淚水直流,可是嘴巴閉得死死的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響;有些根本看不到曦暮的孩子,卻依然被她好似沒有一點人類情感的話語給嚇得半死,亦是不敢說出一點點話語。說來也怪,有些人再怎么嚴(yán)肅認(rèn)真,說出的話都會被人當(dāng)做和風(fēng)細(xì)雨。而有些人只是隨口一言,人們都以為那是雷霆震怒不敢不當(dāng)真。
安有些猶豫地看著身旁的曦暮,曦暮則是把頭一扭不與他對上視線,拋下一句簡單無比的話:
“自己決定?!?br/> 安轉(zhuǎn)頭再望向這群可憐巴巴望著他的孩子。粗略估計整個地下室大概有百名孩子,如果真的將孩子全部帶走的話,這一路的難度指數(shù)可以說比登天還高,更重要的一個問題是,究竟要將這些孩子帶去哪里才比較合適?各回各家顯然已經(jīng)是不可能的選項,如今巨巖城人人自危,將這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送回去不如說得直白點就是送他們?nèi)ニ馈?br/> 于是安對曦暮問道:
“這個陣法有效嗎?”
曦暮冷笑一聲道:
“虧的那只五階魔獸被你引走。這個陣法連四階魔獸都能輕而易舉地破壞,再加上許多魔獸天生擁有不遜于我的直覺感官,如果一旦到了這附近,聞到了這么多新鮮血液的氣味,這些孩子就都成了甕中之鱉,連逃命的可能性都沒有?!?br/> 安下定了決心,即便孩子數(shù)量眾多,他也得咬牙將所有孩子全都帶走。如果他們留著這群孩子繼續(xù)窩在這地下室里,沒有物資補給或者有另外一只強大的魔獸,這不就相當(dāng)于眼睜睜地將孩子們推向死路嗎?
很多事情,如果沒有看到倒還無所謂,而一旦知曉、身處其中,那就不能裝作無事發(fā)生。
更何況安本身就是心軟,即便那出聲的男生曾經(jīng)毆打過他,此時此刻安也不會因為過去的事情而猶豫,人命優(yōu)先,自己本來就皮糙肉厚命還比紙薄,受點傷眨眨眼就沒事了,被打一頓跟一條人命相比孰輕孰重安分的太清了。
他捏了捏拳頭,暗中禱告自己那特殊的能力一定要發(fā)揮出功能。
雖然安連自己身體究竟什么情況都沒有摸清楚,可這般緊急的情況下也只能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有一絲希望就要緊緊地握住,就連些許都不能讓它從指縫間流出。
于是安對著那些緊張無比的孩子柔聲笑道:
“如果你們相信我,那就跟我一起走?!?br/> 孩子們騷動起來,忙不停地朝著外面擠去。年幼的孩子并不清楚魔獸的恐怖之處,只知道這片黑暗沉沉地壓在他們心頭讓他們害怕極了。在這片連呼吸都顯得潮熱的黑暗空間里,恐懼會像是連鎖反應(yīng)一樣不斷地傳播堆疊,只要一個孩子崩潰,便會推倒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塊,最終所有孩子都陷入崩潰中。
也有一些孩子選擇相信校長相信老師,在黑暗之中蜷縮起身子沒有朝著那絲光亮走去。有些時候,這樣一個黑暗且狹小的空間反而能給一些人帶去安全感。更何況老校長在關(guān)上門之前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好好待在里面不要害怕,這里才是最安全的。他們的眼神中也有動搖,如果不跟著大部隊一同行動,自己留在這里會不會出事,他們究竟能不能到安全的場所,還會不會有其他人來救他們,無數(shù)問題在他們心里如野草般瘋長,可心智尚未成熟的他們哪能做出獨立的決定,不過是看哪方在他們心中占比例更重便跟著哪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