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抬臉看我,“你怎么來了?”
我見他面色昏沉煽紅,心里倏而擔心,連忙上去問他:“皇上身子不適嗎?”說著,手背就貼上了他額際,觸碰到皮膚的那一瞬間,我大驚,他正燒得滾燙,正要叫人,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隨即道:“不必了?!?br/>
他的手也很燙,我回身看他,不解問:“皇上病了,何不宣太醫(yī)?”
他凝望著我說:“昨晚朕歇在昭仁殿是你陪著的,若讓老佛爺知道,必然是要為難你的?!?br/>
我瞪著他說:“為難就為難,皇上燒得這樣燙,必然是要召太醫(yī)來看的!”
他虛弱地看著我笑,“朕的身子朕自個兒知道,朕真的沒事?!?br/>
我焦急,“皇上怎么會知道?!”轉念一想,在上次子玉的事中仿佛能看出載湉懂些醫(yī)術,只得緩一口氣,俯身下去用嘴唇貼在他額頭上,古代沒有溫度計,只能用這個方法來大約估計體溫究竟高到了個什么程度,記得在現(xiàn)代時我媽就總是用這個方法來幫我頻繁地測量溫度,依著載湉這個熱度體溫燒得沒有四十攝氏度也得有三十九攝氏度,我的唇離開他額頭,片刻,我雙手捧著他的臉頰問,“皇上可多喝熱水了?”
他點頭,抬手握住我的手腕,“朕真的沒事,”可言語間卻有些細微的哆嗦,他緊接著眉心一蹙,問我道,“你突然來乾清宮做什么?”
我見他這副病容,心中實在有些不忍告訴他醇親王病重的消息,一時有些猶豫起來,可我哪里能瞞得過他,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躊躇心思,容色輕輕一斂,小聲問:“可是志銳的消息入宮了?”
我盯著他點頭。
他又問:“怎么?消息不好么?”
我怔怔地看著他,心一橫,還是決定告訴他,嘆息著從袖子里掏出紙條來,他望著我從手里接過,展開來認真看了,在看到最后時,手腕顯見的有些顫抖,良久不言,我握過他的手:“皇上?!彼闼闳兆?,醇親王的死期也就是這兩日間,我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他,我實在不會也不想說謊騙他。
他難過,我比他更難過。
就這樣安靜過了半晌,載湉緩緩放下那張紙條,深吸一口氣,“朕要去一趟和碩醇親王府。”說著就起了身來。
我眉心一蹙,忙抓住他的衣袖道:“皇上!皇上不能去!”
載湉回身輕笑著睨我一眼,“你以為朕去和碩醇親王府是要做什么?”
我不解,只是看著他。
他道:“鄧世昌愛妻與載灃側福晉鄧佳氏關系極佳?!?br/>
聽他說著,我緩緩松開手來,“皇上是想要通過載灃貝子側福晉來拉攏鄧世昌?”
載湉道:“朕打聽過,鄧世昌與之愛妻伉儷情深,朕這里道理一說,夜里安眠時枕邊風再一吹,事情不怕不成。”
我蹙眉道:“可是這樣一來牽扯進來的人甚多,皇上就不怕有人不小心泄露了只言片語?”又道:“何況皇上出宮去醇親王府實在逃不過老佛爺的眼線?!?br/>
載湉道:“載灃是朕的親弟弟,自然不會有錯,至于他那個側福晉朕還真有些拿不準?!?br/>
我想了想,道:“皇上稍安,不如就讓奴才來試試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