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三日,星期四。
“本臺消息,據(jù)天文學(xué)家預(yù)測,明天晚上九點四十三分左右是近幾十年來最佳的獅子座流星雨觀賞機會,今年的獅子座流星雨的數(shù)量將會出現(xiàn)百年一遇的最大值,每小時可目睹到流星五百顆左右,且沒有月光影響,觀察條件極佳。另據(jù)天文學(xué)家推測,我市的最佳觀賞地點為東郊麒麟山公園……”
寒假沒有結(jié)束,還沒來得及從過年的喧囂中回過神來,gp市第一中學(xué)高三的八百多名學(xué)生已經(jīng)回到了空蕩蕩的校園,開始他們高中三年最后的,或許也是整個人生最苦b的半個學(xué)期生活。
高三四班教室。
“高帥,今天晚上……你有沒有時間?”
說話的是個嬌小玲瓏的女生,她的長相說不上漂亮,但是很可愛,有一頭秀氣的長發(fā),圓潤的臉蛋,眼睛不算大,帶著一副沒有鏡片的黑色鏡框,十八歲的大女孩,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像是一個初中生,此時正有些猶豫的看著自己的同學(xué),遲疑中帶著一絲期盼。
她面前的同學(xué)與她正好是兩個極端。
高帥,十八歲,身高一八零,體重一五零……
公斤!
實際上,因為市面上常見的體重秤的極限稱重只有一百五十公斤,所以自從進(jìn)入高中以后,他的體重就固定在了這個重量上。
這位體重超過三百斤的大胖子,坐在座位里就好像一座肉山。
這個噸位,一個人要占兩個人的空間,所以教室的最后方角落就成了他專屬的地盤,別的同學(xué)會定期換座位、換同桌,可以時不時的覬覦一下班里那幾個漂亮的女生,他卻永遠(yuǎn)只有羨慕的份兒。
高帥胖胖的圓臉上帶著一絲意外的驚喜,道:“有事?”
何穎低下頭,揪著自己的手指,遲疑了一下才道:“我想……我想去看流星雨……”
高帥意外之中險些被這個突如其來的驚喜打暈,慌不迭興奮的道:“真的?好啊好啊,幾點去?”
何穎小心翼翼的道:“今天晚上九點多……嗯……要去東郊的麒麟山?!?br/> “九點多去東郊……”高帥不禁有些遲疑,要想去看流星雨,晚自習(xí)肯定是要逃了,這個倒不是問題,問題是麒麟山雖然距離市區(qū)不算太遠(yuǎn),可是騎車的話,從市一中過去,怎么也得騎三、四十分鐘的路程,看完流星雨,走下山再騎車回家,天知道要幾點了,萬一回家特別晚,他怎么跟老媽解釋?
“那個什么……我們也可以在近一點的地方看流星雨吧……反正都能看到……”
何穎不說話,只是微微噘著紅艷艷的小嘴。
面對這個他默默喜歡了許久的女生,高帥投降了,無奈的舉著手道:“好吧好吧,那就去東郊!”
“謝謝你,高帥?!?br/> 何穎小巧的臉蛋上綻放出一抹羞澀的笑容,令某胖子立時將彪悍老媽的威脅忘在了九霄云外,那雙變作心形的眼眸癡癡的看著對面的女生。
麒麟山海拔只有587米,與其說是山,倒不如說是一個大土包,山頂有一塊巨大的乳峰石,形狀像一只麒麟,晨昏之際,云霧繚繞,遠(yuǎn)遠(yuǎn)望去,猶如靈獸下凡,故此得名。
六十年代的時候,麒麟山建成了公園,成為高平人鍛煉身體,消暑納涼的好去處,天氣好的時候,這里漫山遍野都是游人。
不過現(xiàn)在是冬天,白天的最高溫度都在零度以下,到了晚上更是接近零下十度,要是平常的時候,白天還好,有許多爬山健身的人,天一黑就連鬼影都見不到一只。
今天有些特殊,或許是百年一遇的流星雨確實噱頭十足,高帥和何穎騎著自行車,從市一中騎到麒麟山公園,一路上遇到不少同行的人,有的騎車有的開車,趕在九點前后到達(dá)麒麟山的時候,山腳下原本應(yīng)該空空蕩蕩的公園停車場里,零零散散的停著十幾輛轎車,還有不少跟他們一樣騎車過來的人。
這些人里有扛著“大炮”來拍流星的攝影師,但更多的卻是一對對的情侶,在瑟瑟的寒風(fēng)中,打著手電筒,彼此緊緊相擁著,仿佛連體人一般,順著山路的階梯,向山頂走去。
看著前方不遠(yuǎn)處那一對親密的粘在一起的“連體人”,高帥不知怎的,忽然覺得喉嚨有些癢,干咳了一聲,對身邊的女孩關(guān)心道:“冷不冷?”
“我還好?!焙畏f顯然是做了充足的御寒準(zhǔn)備,身上穿著厚厚的羽絨服,頭上戴著可愛小熊模樣的小棉帽,嬌小的身軀被撐得圓滾滾的,從遠(yuǎn)處看好像一頭小熊。
高帥打開手電筒,道:“那咱們上去吧。”
“嗯?!焙畏f小心的點頭答應(yīng)一聲。
兩個人順著階梯往山上走,夜風(fēng)很涼,四野無聲,一片萬籟俱寂。
山道很窄,再加上高帥巨大的體型,兩人并排著走,隨著步伐揮動的手臂,不經(jīng)意間總會在空中輕輕的碰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這樣的環(huán)境帶來了勇氣,一股莫名的沖動涌上高帥的心頭,在又一次的手臂接觸中,他忽然做出了一個在腦海里想了很久,卻始終沒有敢付諸實施的舉動……
他緊緊握住了何穎的手。
這一刻,他的心“砰砰”的亂跳,凜冽的寒風(fēng)中,腦門上竟然出汗了。
緊張中,還有一絲遺憾,因為是騎車過來的,兩個人都帶著厚厚的手套,令他無法真切的感受到那只小手的細(xì)滑與溫潤。
忽然被高帥握住了手,何穎怔了一下,隨即像一頭受驚的小鹿,幾乎是下意識的掙開了他的手,眼神中帶著一絲慌亂,沒敢去看他的臉,低著頭道:“對不起,我……我有點不習(xí)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