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在飛行的過程中越變越大,儼如一座空中飛島,上頭兩人東倒西歪昏昏欲睡,而葫蘆似附了磁力一般將他們牢牢粘住,不見任何往下栽倒的跡象。
自由之境離朝城不過一海之隔,但這葫蘆卻飛了好些時候。昌焱也管不得許多,只享受著升空帶來的失重快感,雖天上除了云便是霧,但他卻是感受到自己終將與那些凡人不同。
終于若隱若現(xiàn)出玉屋山的邊緣,然而命運總是任性妄為,不知不覺便帶來驚喜。
……
“嘭”的一聲,隨即響起了兩名男子的痛呼聲,而“咣當咣當”又幾聲,聽著像葫蘆翻滾的聲音。
康九揉著自己的胳膊,打量著四周。
空山寂寂,凄清幽冷,似荒無人煙的絕壁,冷月懸在天穹之上,幾聲寒鴉的唳聲叫得人膽戰(zhàn)心驚。
昌焱一面揉著腦袋一面站起了身,看著四周的景象,又護著自己摔得青一塊紫一塊的膀子,驚問道:“這是哪?!我們不是回仙宗么?”
“這...”康九一時不知如何應答,他拾起葫蘆對其打量了一番,又緊接著晃了晃,發(fā)現(xiàn)里頭毫無聲響,果然,酒又不知不覺被自己喝完了。
“這...我的葫蘆或許是跑偏了...”康九憋著嘴內(nèi)心有些難為情,語氣卻裝作輕松。
“你的葫蘆不是法寶么?怎還會跑偏的?”昌焱訝異道。
“葫蘆里沒酒,它生氣了,生氣的時候我是控制不住它的...”
“生氣?”昌焱將他和葫蘆一并打量了一番,暗想自己拔不出“時靈”還能稱是修為不夠,他身為仙人怎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寶貝。
“哎呀,”康九勾過他的肩,“葫蘆好比肚,酒比作食,肚子沒有食物便會餓,餓了便要生氣,你理解理解它...”
昌焱癡癡搖頭,癟著嘴一副嫌棄的模樣,“我理解不了?!?br/>
“不就跑偏了嘛,跟著我你還怕回不去么?”康九暗罵他小題大做。
昌焱也不與他繼續(xù)爭論,又看了看周圍,發(fā)現(xiàn)自己雖沒來過此處,但似乎在地經(jīng)圖治上看到過這等描述的地界,他緊著眉頭問道:“我們...是不是掉到不回界了?”
康九捏著下巴雙目不停瞥著周圍,推測道:“估摸著是...凄清陰冷,夜多于晝,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第二處這樣的地方?!?br/>
“那...現(xiàn)下怎么辦?”昌焱問道,他抱緊雙臂佝僂著脊背,這地方凄冷陰寒,本就沒有穿上衣的他感覺寒冰侵體,連掛在他腰帶上的“時靈”都極其配合地不停顫動。
康九看他畏畏縮縮打著冷戰(zhàn),便將自己的外衣脫給了他穿,順便調(diào)侃了一波:“影幻兩宗沒有殺掉你,獨清泉炸了你都安然無恙,要是凍死在不回界,那可是神洲第一傳奇啊。”
昌焱充耳不聞他的調(diào)侃,只一直調(diào)整著外衣,康九生得高大,而他少年初成,怎么穿都顯得自己像個肥胖的侏儒。
“罷了,就這樣吧?!辈头艞壛藪暝?,任憑衣服扭曲在身上,“我們要怎么回去?”他依然問出了自己最關(guān)心的問題。
“既來之則安之,天色已晚,先找家酒肆快活一晚?!笨稻耪f著就往前方似有光亮的地方走。
“你又喝酒,被小蘿姐姐知道又該扇你巴掌了?!?br/>
康九一個大手就往他頭上拍,“嘿,小蘿二字也是你能叫的?!什么狗屁姐姐,你叫她姑奶奶都還差輩兒了。”他根本不在意昌焱的“巴掌威脅”,心里只念著除了自己不能再有第二人與英蘿親近。
不過兩三里路便來到了一個村口,這家村子靜謐異常,倒是那響不絕耳的蛙聲給這詭秘的夜晚添上了一絲活潑,可二人左顧右盼都沒有瞧見這家村子的村名牌匾。
“我們進去看看?”昌焱提議道,他早已餓得前胸貼后背,相比氣息毫不紊亂的康九,他畢竟個凡人。
康九在前頭帶路,才跨了數(shù)十步,忽聽一陣此起彼伏的犬吠,有些是齜牙恐嚇聲,有些則是毫無節(jié)奏的亂吠。
隨著狗叫聲響起,有些本陰暗的屋子瞬間亮起了燭火,且那些犬吠聲愈演愈烈,這讓康九有些奇怪,犬類靈敏本無錯,但他是仙,凡物是不會察覺他的行蹤的。
不過他又轉(zhuǎn)而意識到自己身后有一個凡人,但仍覺得奇怪,即便昌焱是凡人,但這些狗似乎跟商量好了似的,在同一時刻發(fā)出了犬吠,且聲音里頭并不是因陌生人到來的驚慌和好奇,而是十足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