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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之旅 第十章 緩步接近的平靜之死

星佇立的原生林中。?走過每一步腳邊都長滿青苔,陽光灑落色彩鮮艷的叢綠間,用些許的光亮映照狹窄的小徑。?我靈巧地操縱掃帚避開樹木的枝條前進。穿越空中時濕暖的空氣舔過我的皮膚,感覺十分不舒服。?「…………」?前進不久,我來到一個廣場。?那是個村子。?非常、非常小的——從入口就能眺望整座村落的小村子。?「嘿?!?我跳下掃帚,滿是青苔的柔軟地面一沉。由于看似沒有門,因此只要穿過柵欄間的縫隙就能輕易走進村內(nèi)。?村子中零星排列著木造房屋。樣式只用木材排列而成極為簡單,完全沒有任何不必要的裝飾,給人只用來遮風(fēng)避雨的印象。?還真是什么都沒有的村子呢。?還是別在這里過夜吧——不,就連有沒有能借住一晚的設(shè)施都很令人懷疑,甚至能說連有沒有人住都不清楚。難道會是廢墟嗎??我漫不經(jīng)心地走在冷清的村內(nèi),一個村民從房屋里走了出來。啊,太好了,這里有人住呢——我隨著一丁點的放心,看向那位村民。?那是個背著斧頭的壯年男性。?「…………!」?不可思議的是,那個男人一看到我便啞然張開口,反應(yīng)就像是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事物。?……?怎么了嗎??他朝把頭歪向一邊的我伸出一只不停顫抖的手指。?「……米娜!喂,你不是米娜嗎!」?他這么大叫。?……?什么??男人像是用丟的把斧頭放到一旁,跑到我面前。?「太好了……!太好了!你找到百病藥了吧?趕上了吧?阿貝爾一定會很高興!米娜!」?「?咦?那個……」?我一瞬間理解到男人似乎誤會了什么。阿貝爾是誰啊。?但是就在我正要開口時,男人大喊:?「喂——!大伙兒!米娜回來啦——!」?像是要喚醒整座森林般的大喊轉(zhuǎn)瞬之間響徹村內(nèi)。我還看到某棵樹上一陣騷動,小鳥紛紛逃離。?這是個極其微小的村子。只要大聲吶喊,應(yīng)該整座村子的人都聽得到吧——全村能稱之為房子的房子里開始冒出人影。?一個接著一個。?老人、小孩、夫婦??吹轿腋腥说拇迕裣袷鞘虑盎ハ嗾f好一般,以敏捷而毫不遲疑的動作跑了過來。?不知不覺間,我的身邊就完全被團團包圍了。討厭,好可怕。?一一聚集的人們毫無慈悲地對我投以像是贊頌戰(zhàn)爭歸來的英雄般的眼神。討厭,好可怕。?「欸,米娜姊姊!你有買城里的土產(chǎn)嗎?」「哎呀哎呀,才一陣不見變這么漂亮了呢?!?「你是不是變矮了?」「然后身上那什么衣服啊?」「討厭啦爸爸,那一定是城里流行的衣服呀?!埂杆阅阗I到百病藥了嗎?」「好了好了,不要催她?!?村民們愛說什么就說什么。?啊啊不行了。如此判斷的我在途中將一部分意識分離,把吵鬧的村民們當作雜音充耳不聞。?過了一陣子,歡聲才終于停止。?原因是叫村民們來的男人大吼:「你們吵死了!給我安靜一點!」最吵的人是你,給我安靜一點。?「……受不了,米娜走了這么久都累了,真可憐?!?哎呀哎呀?少說得一副明理人一樣的話,始作俑者不就是你嗎??不對,比起這個。?「各位是不是誤會了?」?等周遭安靜下來,我開口說出事實。再繼續(xù)誤會下去就傷腦筋了。?「誤會?誤會什么?」?男人一愣。我感覺到一陣騷動在包圍四周的村民間擴散。?我非常冷淡地說:?「我只是個旅人。并不是你們所說名叫米娜的村民?!?我以為自己說得一本正經(jīng),但看來把話當真的人不多。笑聲隨即響起,說著:「這孩子在說什么啊。」?是不愿意相信我嗎?乾脆用魔法讓他們跪下好了。從村民的對話中聽來,這個村子至今為止還沒有魔女來過,這應(yīng)該會造成一定的沖擊。?不過,那是最終手段。?「…………」?接著,在除了我之外的人都幸福地笑過之后——?某個村民說:「奇怪?可是這么一說,她的年紀好像比米娜還小……」?以此為起頭,他身旁的人也說:「這么說來胸部好像也比較小……」?無端誕生的不安徐徐擴大。「還以為一陣子不見變漂亮了,難不成……」「再怎么說,個子變矮就常識上來說也不可能啊……」「話說身上那什么衣服啊?」「奶奶,我的飯呢?」「真是,前天不是吃過了嗎?」?「…………」?沒過多久,不安就壟罩全場。?不知從何時開始,圍繞我的人們間飄散著葬禮般的愁云慘霧。?「……你真的不是米娜嗎?」?眼前的男人發(fā)出沮喪的聲音。?「我剛剛就說過,是你們誤會了?!?「……怎么這樣?!?男人當場跪坐在地。?接著他用顫抖的聲音這么說道:?「阿貝爾難道已經(jīng)沒救了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話說回來,阿貝爾又是誰??「……不對等等,還有辦法?!?把我的問題拋到一旁,某個地方某人小聲地這么說。?幾個人離開包圍我的人群后,在另一個地方聚集討論了一陣。?接著他們又跑了回來,只對我說了一句:「我們有話跟你說,請跟我來?!?不知該說是有種無法說不的說服力,又或者該說是大人們的表情極為嚴肅,我回過神時就已經(jīng)點頭同意了。?男人跟其他數(shù)名大人帶著我來到村子里最大的房子。?走進餐廳,一個年輕的男子說了聲「請坐」,幫我拉開椅子,我就坐了下來。?只有兩個人在我對面坐下。坐在我左側(cè)是最剛開始遇到的壯年男性……由于像是熄滅的火一般冷靜,現(xiàn)在的他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另一個人。?坐在我右側(cè)的白胡子老爺爺(應(yīng)該是村長)雙手交叉開口說:?「我們知道你不是米娜了,對不起?!?「不會。」?懂了就好。?「可是你的長相跟叫做米娜的女孩子相似到連村民都會認錯,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壯年男子用力點頭。?老爺爺輕撫白髯說:?「先從我們的請求說起吧。旅人小姐,只有一天……不,就算只有一點點時間也好,能請你假扮成米娜嗎?」?「……為什么?」?我不由得覺得這跟叫做阿貝爾的人有關(guān)。?「米娜有個戀人,是個叫做阿貝爾的小伙子。他是個非常認真的好男人,我希望你能為他演一出戲?!?我就知道。?從先前的事件發(fā)展推理一下吧?!敢驗槟莻€叫做阿貝爾的人命在旦夕,所以要我假扮成從城里搬回來的戀人嗎?」?但是老爺爺卻慢慢地搖了搖頭。?「不是,她不是搬去城里,是跑去城里取百病藥?!?「……嗯?!?這么說來,村民們跟壯年男性也有說過呢,問我是不是帶百病藥回來了。?「阿貝爾現(xiàn)在臥病在床?!?「……嗯?!?我請他繼續(xù)。?「他罹患的好像是種難治好的病—zation();—就連村子里的醫(yī)生都放棄了。無論給他吃什么藥都沒有效果。不只如此,阿貝爾的病情還越來越嚴重。最開始明明就只有發(fā)燒,現(xiàn)在連站都站不起來?!?原來如此。?「所以才要找百病藥嗎?!?「嗯。知道村里的藥沒用后,米娜就說著『我去拿百病藥』跑出了村子?!?「那個百病藥要去哪里拿呢?」?「從這里一直向北走有個大國,傳說中那里可以買到百病藥??墒窃诘诌_那個國家之前得整整走上兩天,這個村子里沒有人能確定此話是真是假?!?「所以米娜小姐就是憑著這不可靠的資訊離開村子的嗎?」?「應(yīng)該是賭上有可能是真的的可能性了吧。她是真的很想救阿貝爾——但是……」?接下來的話由壯年男性接著說。?他有氣無力,垂著頭說:?「那家伙離開后已經(jīng)過了兩周了。米娜——我女兒她應(yīng)該早就回來了,卻還是遲遲沒有回來?!?……女兒??居然是女兒??「咦,你是她父親嗎?」?這是令人驚愕的事實。壯年男性默默點頭。?怎么能真的把別人認成自己家的女兒呢——不對,他應(yīng)該是真的身心倶疲了吧。?「時間拖得越久,阿貝爾就越接近死亡。」老爺爺這么說,「村里的醫(yī)生說,最多只剩下三天了吧?!?只剩三天。?米娜究竟會不會回來。?抵達有百病藥的國家需要兩天,從那個國家回來還需要兩天,但卻已經(jīng)過了兩周。?晚了十天以上回來,再怎么說也太慢了。只能想像她是遇到了什么麻煩,又或者是——?米娜究竟能否在所宣告的剩余時間內(nèi)回來?不,眼前的兩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些什么。?米娜一定是回不來了——?「阿貝爾至今以來一直跟病魔奮斗,可是——居然無法見到跟家人一樣一直陪在他身邊的戀人最后一面,實在是太令人難過了?!?「…………」?「他自從小時候失去家人以來,就只有米娜在一旁支持他。能拯救他的心靈的,就只有米娜而已了?!?就算是假的也好——至少讓他在幸福中度過余生。?老爺爺這么說道。?○?雖說凡事皆不該立刻答應(yīng),但我決定接受老爺爺?shù)奶岚浮?對我本身來說沒有風(fēng)險,況且若是在那個時候拒絕,我就太不通情理了。?話雖如此,我也是個旅人。我不想在什么都沒有,就連旅館都找不到的村子里虛耗一天。?如果可以的話,我現(xiàn)在想立刻前往據(jù)說有百病藥的國家。?所以我開出了條件。?「我愿意幫忙,不過僅此一次而已。跟阿貝爾見過一次面后,我就會立刻繼續(xù)旅行?!?兩人都說這樣就好。?既然決定了,就立刻開始準備。?我被從大房子帶到另一棟房子,里頭幾名村里的女性等著我的到來。從年輕的女孩到老婆婆,年齡十分分散。?其中特別年長的婆婆看起來像是負責(zé)指揮的人。臉上浮現(xiàn)細小皺紋的她一喝:?「好,開始準備啦。男人給我出去!」?包含老爺爺跟米娜的爸爸,村里來湊熱鬧的男性全在手杖亂敲的暴力行為下,讓女性鎮(zhèn)壓了整棟房子。?順帶一提,手杖并不是我持有的魔杖,而是當作第三只腳用的拐杖。?關(guān)緊門窗讓誰都進不來的老婆婆看向女性們。接著,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一齊開始展開行動,關(guān)上家里的窗簾跟窗戶。?然后在昏暗的家中,老婆婆從正面走近我。?「脫吧?!?老婆婆突然抓住我的長袍。?「咦?」?「把這身奇怪的衣服脫掉!穿成這樣哪能讓你去見阿貝爾啊丨」?啊,原來是這樣,嚇了我一跳。?我從長袍上摘下證明我是魔女的重要胸針握在手中,脫去除了內(nèi)衣之外的所有衣物。?脫下來的衣服由歲數(shù)不大的小女孩小心地接下,摺好放在一旁。?「來,穿上這個?!?從老婆婆手中接下小包的女性快步走來,從中拿出衣服?!竵?,大家?guī)吐萌诵〗銚Q衣服吧?!?咦咦?我自己能穿喔。?但是就在我想回話時,我已經(jīng)被數(shù)個女性團團包圍,只好在難以言喻的壓力下閉上已經(jīng)打開的嘴。?接著,我陷入了紙娃娃的狀態(tài)。?「來,把腳舉起來?!埂改軒臀掖┻^這件上衣的袖子嗎?哎呀,尺寸不合呢?!埂覆贿^還真是跟米娜長得一模一樣呢?!埂高€比米娜漂亮呢?!埂笇ρ??!埂妇剮У念伾檬裁春??還是用紅色好了?!?不知為何大家都異常來勁,莫名地開心。?穿著完畢后我低頭一看,我穿著白色的上衣與茶色的百褶裙。?這樣我也能自己穿的說……?「那么就來最后修飾吧——旅人小姐,會有點痛,請你忍耐喔?」?在我背后的女性邊用開朗的語調(diào)這么說,邊把某個黑色的東西纏在我身上。?「…………?」?還以為是什么,原來是束腹。不知不覺間我被纏上了束腹。?「咦,那個,請等——」?周圍的女性像是無視因為突然的發(fā)展而不知所措的我,抓住我的身體使盡力氣拉我背后的束帶。?我這才感受到了腹部附近被緊緊掐住的感覺。?「好、好痛!好痛!要束腹也請你們溫柔一點!」?「啊啊,真是,不要亂動?!埂溉棠袜?,忍耐。」「旅人大姊姊,加油?!?就這樣。?除了我之外的人包圍在和樂融融的氛圍中,替我穿好了束腹。?在那之后老婆婆還說「胸部好像有點不夠,要塞這個嗎?」一臉認真地拿出一大塊棉花。我一把把棉花丟在地上。?○?村外有個小屋子。?看起來像是完全沒有整理,我每走一步,與膝同高的雜草就在腳下發(fā)出沙沙的聲響。?跟互相聚集的房屋相比,小屋相當老舊。只用薄板蓋成的墻壁看似一敲就會破洞。?與其說是住人的家,看起來更像平時不常使用的倉庫。?阿貝爾就被隔離在這里。?那一天,阿貝爾突然罹患怪病。村民由于不知道那是不是傳染病,所以為了降低感染的可能性,將他關(guān)在這個小屋里。?現(xiàn)在照顧他的是米娜的爸爸。最剛開始是由他的戀人米娜片刻不離地照料他,但阿貝爾病情一惡化,她就跑出了村子。?甚至還有村民說,米娜說不定跑了。?沒有人能確定此話是真是假。?我在小屋前深呼吸后,打開了門,發(fā)出刺耳的聲響。?「…………」?我走進屋內(nèi),在身后將門帶上。?有個男性躺在床上。是個黑色頭發(fā)的年輕男子。健康時他的長相一定不差——但現(xiàn)在卻連那時的影子都沒有?,F(xiàn)在,用朦朧的雙眼看向我的男人雙頰凹陷,雙眼無光。?「……米娜?」?微微顫抖的雙唇呼喚著戀人的名字。?「是,就是我喔。你還好嗎?」?我撒了謊。?走在嘎吱作響的地板上,我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他露出微弱的笑容。?「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我是你的戀人喔,不管發(fā)生什么都一定會回來呀?!?「……也是。」z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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