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花綠水、煙水明媚。
離開慈恩寺后,覺得閑在府中無事可做的薛牧,在陸大的攛掇下,動了游覽曲江的心思。
一路上,只見房屋越來越少,環(huán)境愈發(fā)蔥翠,畫舫在江面游曳,琴聲與嬌笑聲從中傳出。
身著淺色襦裙的平康坊小娘子,姿態(tài)婀娜嬌弱,腰肢卻扭得好看,爭相為貴客獻舞。
得到主人寬慰后,陸大也不再提心吊膽,徑直問道:“郎君,要去租一艘畫舫嗎?”
“不必,要是被兄長知道了,免不了一頓斥責?!?br/> 說完,薛牧仰頭看了眼身側的閣樓,紅色纏枝紋牌匾上,龍飛鳳舞的寫著三個字:富樂園。
“找個臨窗的位置坐著吧?!?br/> 不等仆人回話,他緩步走了過去,車夫很自覺地留下來看護車馬,只有陸大抱著裝錢的雕花木盒,緊跟其后。
“郎君,里面請!”
徐娘半老但仍然頭戴花簪的假母,扭腰相迎,見來人是個生面孔,更是熱情了幾分,緊緊貼住薛牧,脂粉味撩動心房。
陸大見主人被妖精纏上,一時間竟忘了阻攔,他常年待在河東老家,哪見過眼前這番景象。
要知道能在長安做假母的婦人,年輕時必定色藝雙絕,徐娘半老更顯風韻,慢束羅裙半露胸,那抹白膩怕是已將這家伙迷得不知南北了。
“這位娘子,敢問如何稱呼你呢?”
比起家仆,薛牧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想找個好地方看景,卻身陷囫圇,他敢賭咒,這絕對第一次進煙花之地。
“郎君是第一次來富樂園?要是看得起奴,叫我丹娘就行?!彼谧燧p笑,柔聲說道,“郎君儀表堂堂,怕是要將那些小娘子的魂勾走?!?br/> “丹娘說笑了?!?br/> 感覺到身側的溫軟,薛牧微微避讓,心想:守孝三年弄得身體虧空,病秧子一個,哪里稱得上儀表堂堂?
可他卻不知道,唐朝以陰陽顛倒為美,年輕的郎君“傅粉施朱”、“以香熏衣”已成為一種風尚。
丹娘含笑不語,只當他是自謙,而且從薛牧的表現(xiàn)來看,她可以斷定這位俏郎君是位新客,面薄一點也正常。
三人穿庭過院,花卉滿園、怪石林立,與薛府在宣陽坊的豪宅相比,不差分毫。
閑聊幾句,丹娘意有所指的問道:“郎君聽說過鄭都知嗎?她近日暫居富樂園?!?br/> 花魁?
若不是身處煙花之地,薛牧只會認為“都知”是個官職名,更別提前面還加了個姓氏了,天曉得她是誰,估計是個有名的花魁。
為了不讓假母懷疑,無奈之下,他隨口說了句場面話:“早聞其名,可惜不見其人。”
“昨夜有位公子出百金,想請鄭都知出來一見,清唱一曲,依舊沒能如愿?!?br/> “那她愿意為我家郎君唱一曲嗎?”
陸大突然開口,雖然他見識少,但也清楚只有國公后人才能被尊稱為公子,可河東薛氏也不差分毫!
“讓丹娘見笑了,家仆不懂禮數(shù)?!毖δ翢o奈,仆人幫主家掙面子,分內(nèi)之事,不過他依舊秉持著前世低調(diào)做人的觀念,歉然道:“今日只觀景?!?br/> 說完,轉頭看向陸大,示意他賞些銀葉子,今早持重金出行,可惜世上沒有真佛,倒不如拿出些香火錢送給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