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悻悻道:“何以見得?”
慕兮道:“我知道,文朗是你最愛的人!方才文朗眼睛被灼傷了,而且手臂也受了樹枝的重創(chuàng),你怎么一點也不擔(dān)心呢?難道你不愛他了嗎?”
慕兮的話對我來說如同五雷轟頂:是呀,這是怎么回事呢?我怎么不關(guān)心文朗呢?
慕兮笑道:“你哪里是不愛文朗,只是我對文朗這樣的土包子不愛罷了,你附在我的大腦里,你所用的都是我的情感。也就是說,你作為一個鬼,真是沒什么能耐,你雖能將我的靈魂抑制住,控制我的身體,但是,你自己的情感卻戰(zhàn)勝不了我的情感。只要我不同意,你甚至無法用我的身體來愛文朗。詠顏,其實你很可憐!”
我笑了:“我讀書少,你可別騙我呀!人死后,其實會愛得更強(qiáng)烈的。前番,趙一離勾引文朗,為什么我在你的體內(nèi)會醋意橫生呢?那還不是因為愛嗎?那時,我就完全控制了你的情感,幾次三番去痛罵趙一離!那時,你怎么不說你比我這只鬼還有能耐呢?”
慕兮也不示弱:“真是淑女遇見鬼,有理說不清呀!不過,我也是好心,世界上本來是沒有鬼的,但詠顏你卻機(jī)緣巧合成為這個世界唯一的鬼,你是沒有任何同伴的,一切都是令你迷惑的,而且一切也都是危險的!不過,我雖然對你的心上人文朗沒什么好感,甚至有厭惡之感,但是我還是會跟你站在一起的,我會幫助你的!”
錢半噸見慕兮“定”在那里,呆呆地站了好幾分鐘,走過來拍拍她的肩,那大手的神力,瞬間讓慕兮差一點就摔了一個大跤:“怎么啦?發(fā)生了什么事?地震了嗎?”
見此情形,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可見大家的體力都已經(jīng)恢復(fù)了。這桃花河確實有某種神力,真是一條源源不斷的藥湯之河,能治百病呀!
此時,我對文朗的憐惜之情油燃而生,興許是因為方才的冷寞,這愛意來得十倍百倍般磅礴而出。我也管不了許多了,立刻就將慕兮的靈魂抑制住,重新控制了她的身體。
我走到文朗跟前,一把將他抱住,道:“文朗,你感覺還好吧?方才,你眼睛灼傷了,手臂也受傷了,流了那么多的血。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要不要我去找些補(bǔ)品給你,要不要我把我的血輸給你呀!”
說這話,我心生愧意,我一個鬼,根本沒有身體,哪里來的血,還不是借慕兮的身體,借花獻(xiàn)佛嗎?慕兮這身板顯然也不富余呀!
此時還不到凌晨三點,文朗還是癡癡傻傻的,他根本感覺不到我的愛意,我就像抱著一塊大石頭在訴衷腸一般。
錢半噸看到這一幕,憤憤道:“慕兮,你開什么玩笑呀?你怎么可能愛上文朗呢?要知道文朗是有心上人的,雖然那人已經(jīng)死了很久了。但是文朗這輩子恐怕都放不下她了,你不必在文朗身上下功夫了!”
天縱說:“錢小燕,你也不必太苛刻了!我覺得挺好的,我們黑山療養(yǎng)院幾乎就是一個絕情谷,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如此溫馨的場面。既然有人愿意愛,而被愛的人又沒有能力拒絕,那就讓她愛吧,反正愛又不會傷人!”
錢半噸哈哈一笑,輕蔑地說:“你知道什么,天縱,你愛過別人嗎?別人愛過你嗎?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愛不會傷人?你知道文朗為什么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嗎?還不是因為.....再說,沒有愛反而能活得好好的,有了愛,就是要把自己的命也豁出去,但交出命去,到最后又有誰得到好處呢?死的死,活著的也受罪!”
聽了這話,我念及自己如今成了孤鬼了,而文朗成了癡傻,不禁悲從中來。我忍不住哭了起來,泣道:“你們都不必用旁觀者的心態(tài)談?wù)搻矍榘?!愛情只有?dāng)事人自己才能體會,并不是不想愛,就能讓心停止下來,如果能那樣的話,我早就不愛任何人了!但是,對于文朗,既便我死了,我也會回來找他的,就算陰陽相隔,觸碰不到,我也要愛他的!請不要勸我‘不愛’!”
我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我已經(jīng)成為一個沒有身體的靈魂了,此后,我要愛文朗,就只能透過別的女人的身體去愛了。在我與文朗之間永遠(yuǎn)要隔著別的女人,這種距離我想是世界上最遙遠(yuǎn)的距離,也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了嗎?
我非常的郁悶,非常想找一個人傾訴傾訴。我覺得錢半噸是最好的聆聽者,就拉著她的手往那永遠(yuǎn)沒有人的安靜的教堂走向。在教堂禮拜廳里,我們找了靠宣講臺的座位坐下,就開始講述各自心中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