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家里有誰不愿讓紀尋去的話,那便只有蕓娘了,當晚,蕓娘幾乎是流著淚給紀尋打點行囊的,紀尋瞧的心疼,幾番想要反悔可終究還是選擇已大局為重,不過還是罕見的說了幾句體己話,雖是點到為止,卻讓蕓娘羞紅了臉。
其實,紀尋也不確定他對蕓娘的感情,他們之間總是平平淡淡的,沒有任何風花雪月的浪漫,紀尋只是已經(jīng)習慣了蕓娘在身邊而已,偶爾也會不由自主的想,其實娶了蕓娘也可以,可是,心中總是有一絲絲的不甘,也正是這一絲不甘,讓紀尋一直下不定決心走出那最后一步。如今離家一段時間也好,或許回來時便有確定的答案了。
第二日,茅元儀早早的就來到紀家,其身著盔甲全副武裝,雄赳赳氣昂昂的好不威風,可紀尋卻皺起了眉頭,因其竟只帶了三個隨從且一看就知道只是尋常的馬夫。
紀尋問他:“不帶些兵丁護送嗎?我們可是要帶著十萬兩銀子的。”
茅元儀一如既往的謙遜,可說出的話卻暴露了他骨子里的驕傲:“無妨,如今雖戰(zhàn)事四起,可海內(nèi)還算生平,縱有三兩毛賊也不妨事,賢弟放心。”
紀尋怎么能夠放心,就這么點人他說什么也不敢出這趟遠門,是以顧不得茅元儀的不悅,堅持要多帶點人,然后尷尬的事情出現(xiàn)了,茅元儀堂堂一個參將,手下竟然一個兵丁也沒有,全被新到任的參將扣下了,不用問也知道,這家伙肯定得罪了新上任的參將,所以才會鬧出這樣的烏龍。
無奈之下,紀尋臨陣抱佛腳似的找到了一家鏢局,花一千兩銀子顧了一隊鏢師,如此才略微心安的上了路。
此去寧遠,遙遙三千里,才剛走完一千里紀尋就后悔了,實在是太他娘的累了,騎馬顛的跨疼,做馬車晃的腰疼,反正怎么都是不舒服,若是走走停停還好,偏生茅元儀報國之心似箭,玩命似的趕路,搞得紀尋更加苦不堪言。
這日,他鉆進徐光啟的馬車,抱怨:“這死人啦,老頭,你的老腰板還行不行,不行你說話,我讓茅兄停兩日再走。”
徐光啟揉著老腰,一眼就看穿了紀尋的心思:“你想歇的話就自己去找他說,別拉著老夫?!?br/> 紀尋咬牙說:“我都說了多少次了,可也得有用啊,這樣吧,你去說,我們在前面城里停兩日,我給你買最好的酒喝?!?br/> 徐光啟舔了舔嘴唇,似乎頗為心動,可還是堅持自己的氣節(jié):“反正老夫不說?!?br/> 紀尋氣急,翻身出了馬車,叫喚道:“夏八那小子呢,又跑哪里野去了?”
這次出遠門,紀尋本來打算讓尚七同行了,可又念及家里人的安全是以作罷,沒想到臨出行時,尚七硬是把年僅十二歲的小夏八塞給了他,并了不得的跟紀尋叮囑了幾句:“這孩子的劍法已經(jīng)純熟,卻因心性原因陷入了瓶頸,所以,你帶他出趟遠門吧。他這些年被我管的有些狠了,所以你不要太管著他,把他囫圇的帶回來就成?!?br/> 當時紀尋沒有多想便同意了,小夏八也確實是紀尋的一塊心病。這小子實在太悶了,八棍子打不出個響屁,平日里除了練劍就是練劍,從未見其玩耍過,似乎他唯一的娛樂就是被紀靑璇和許芝山戲弄,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會憨厚的笑,似乎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