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寧忽然醒了過來。
她聽見哭聲由遠(yuǎn)及近,連忙掀開帳子問了一聲:“怎么了?”
青荷已經(jīng)過來,她值夜的時候和衣而臥,即使現(xiàn)在夜半起來仍然衣衫整齊發(fā)鬢不亂:“回主子,公主哭的厲害。”
這樣的動靜皇上自然也醒了,他坐了起來:“帶公主進(jìn)來。”
方尚宮抱著玉瑤公主快步走了進(jìn)來,謝寧迎上前把公主接住。
玉瑤公主已經(jīng)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小臉兒漲的通紅,眼睛卻緊緊的閉著。
謝寧吃了一驚,皇上搶上前看了一眼,立刻道:“傳太醫(yī)來?!?br/>
謝寧將玉瑤公主放在榻上,她的身體已經(jīng)微微痙攣,手掌蜷起如雞爪。
謝寧急忙將薄被扯過來裹在她身上,用力揉搓她蜷起的手掌。
皇上在她耳邊喚:“玉瑤,睜開眼睛,父皇在這里,什么邪祟都傷不了你?!?br/>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皇上的聲音,也許是身上暖和起來了,玉瑤公主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她睜開了眼。
青荷也過來,幫著謝寧一起,學(xué)著她的動作替玉瑤公主活動腳掌小腿。她聽見主子在玉瑤公主耳邊輕聲說話,聲音低而平緩,就象初春時分泉水在冰下流淌,聽著聽著,心里似乎也隨著這聲音平定下來。
等太醫(yī)趕到的時候,玉瑤公主已經(jīng)完全平靜下來,她靠在謝寧懷里,頭靠在她的肩膀上。太醫(yī)請示過皇上想上前切脈,皇上擺了擺手說:“再等一會兒?!?br/>
好不容易哄好了,如果一碰著生人再哭起來就糟糕了,還是等她睡著了再診脈。這會兒皇上也看出來了,玉瑤公主并無大礙,就是剛才哭的厲害,象是氣堵著了。
方尚宮守在一旁,臉色也是如釋重負(fù)。
謝寧心說這事兒不能怪方尚宮,不過皇上心中可能會因?yàn)榇耸露粣偂?br/>
“這兒沒事了,不用這么多人守著,除了青荷,其他人都回去吧?!?br/>
白洪齊看了一眼皇上的神情,既然皇上默許,白洪齊就領(lǐng)著太醫(yī)先出去候著,青荷也順勢扶了方尚宮一把從殿內(nèi)出來。
謝寧輕聲哼起一支小調(diào),那曲子纏綿溫婉,不要說玉瑤公主,連皇上聽了都覺得剛才緊繃的全身都慢慢放松下來。
“要不要給她喝口水?”
謝寧點(diǎn)點(diǎn)頭:“哭了這么半天了肯定也渴了?!?br/>
青荷從外頭端了水進(jìn)來,謝寧輕輕扶起玉瑤公主,慢慢的喂她喝了大半杯水。
等玉瑤公主睡著,太醫(yī)又進(jìn)來診了一次脈,說的也和從前一樣。
一開始玉瑤公主有驚悸夜哭之癥時,太醫(yī)就說過有可以開一副安神湯藥,喝了之后晚上就能睡的沉穩(wěn),只是皇上沒讓用。那種助眠的藥連大人都不能常用,給孩子喝只怕會傷腦子。再說那藥只治標(biāo)難治本,皇上還是希望玉瑤公主能自己慢慢好轉(zhuǎn)過來。
這么一鬧玉瑤公主也就不能挪出去了,依舊三個人擠在一起睡下。皇上想起剛才謝寧哼的曲子,輕聲問:“你剛才唱的那是什么調(diào)子?”
謝寧的聲音聽起來睡意朦朧:“不記得在哪兒聽過了,好象是在行船的時候聽到的,就記著這么一段兒。是不是挺難聽的?”
“很動聽?!备袅艘粫夯噬嫌謫柫司洌骸澳阍谟瘳幎吥畹氖乔逍脑E?聽著和一般的又不太象?!?br/>
謝寧都快睡著了,含含糊糊的說:“在山上聽人念的……”
皇上不再多問,輕聲說:“睡罷?!?br/>
永安宮半夜這么折騰一回,還叫了太醫(yī),消息根本不可能瞞得住,第二天宮里就傳遍了。
有的人說應(yīng)該是大皇子身子不適請的太醫(yī),也有的說是玉瑤公主突發(fā)急病。甚至還有人說,是不是二皇子身子不妥當(dāng)了云云??傊畟€個都唱作俱佳焦慮掛懷,不過有幾個人真心盼著永安宮好,這就不好說了。
方尚宮十分慚愧,伺候過早膳就向謝寧請罪。
謝寧倒是反過來安慰她:“昨晚的事皇上也沒動氣,你也別往心里去。昨天的事也是皇上點(diǎn)了頭的,臨睡下前我還同皇上一道去看過,并沒有不妥的地方。這孩子前晚上在皇上身邊也哭的厲害,昨晚幸好也是有驚無險,以后咱們都多留些神就是了。”
方尚宮點(diǎn)頭說:“主子說的是。”
謝寧笑著問:“外頭人都說我什么來著?是不是說我沒那本事照看三個孩子,所以才有半夜請?zhí)t(yī)的事?”
方尚宮打起精神說:“主子不用理會那些人的閑話,她們也頂多就得意這么一會兒,皇上必定不會置之不理的?!?br/>
皇上把大皇子和玉瑤公主交給永安宮,本身就對謝寧有些歉疚,又怎么能容得下旁人胡言誹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