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謝寧驚醒過來。
她想不起來夢里頭遇見什么了,現(xiàn)在她還心有余悸,心怦怦的跳,脖子后面都是冷汗。
青梅披衣起身,輕輕掀開帳子一角:“主子怎么醒了?要吃杯茶嗎?”
“什么時辰了?你還沒睡著?”
“剛過三更,方尚宮說主子今天累著了,怕晚上會醒,奴婢一直省著神兒呢?!?br/>
青梅倒了茶來。
兩口茶下肚,謝寧覺得自己剛才有些散亂的思緒總算慢慢的又收束在一起了。她讓青梅去睡,自己卻一時沒了睡意。
明明一個人睡著正好的床,怎么突然覺得有點過于空曠?
其實床沒變,只是她有點想他。
承認(rèn)這一點沒什么好難為情的,宮里哪個女子不想?
她伸手往床里頭摸了摸,又拽出一個枕頭來壓在旁邊的被子上。枕頭實實在在的份量讓她覺得心里踏實了許多。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起來,縈香閣里沒有水井,要用水得往東北邊井臺那里提回來。謝寧看胡榮和青荷在窗戶外頭小聲說話,隨口問了一句:“說什么呢?”
青荷轉(zhuǎn)過頭來提高聲音回了句話:“胡榮說井臺邊都上凍了,有人去抬水在那兒跌跤了?!?br/>
謝寧囑咐一句:“你們也當(dāng)心些,情愿慢一點,也比摔的鼻青臉腫強(qiáng)。”
胡榮笑著應(yīng)了。
青荷進(jìn)屋來把窗子關(guān)上:“透透氣就關(guān)上吧,別著了涼。主子前兒寫的信,我都交給周公公了,想來這會兒已經(jīng)送出去了。就是天冷路滑難行,不知道這信幾時能寄到林大人他們手里頭。”
謝寧也有些擔(dān)心這個。
天冷路是難走,一來一回的,就算舅舅一家接著了她的信,年前也不能趕到京城來了,能有封回信捎來就不錯了,那也有點兒懸。
青荷借著取點心的理由從屋里出來,胡榮還在屋角廊下頭站著等她。
青荷快步走過去,狠狠剜了他一眼:“你過來。”
胡榮趕緊跟著過去。
兩人到了茶房門前頭,青荷壓根聲音問:“你剛才也不看看地方,要是讓主子聽見了怎么辦?”
胡榮抬起手來,往自己臉上輕輕抽了兩嘴巴:“姐姐說的是,都是考慮的不周到。”
“行啦,跟我別玩兒這虛頭巴腦的。你剛才說的我沒聽清楚,死了什么人?”
“我也沒看清,我到那兒時候,周公公那個徒弟已經(jīng)領(lǐng)著人拿草席破單子把人裹上給拖走了。我是跟人打聽了一句,說死的是掖庭宮的人?!?br/>
青荷覺得心里頭象是壓了一塊鉛似的,梗的實在難受。
“是宮女?”
“是位美人?!?br/>
“怎么會死在井邊呢?”
胡榮小聲說:“這會兒潘尚宮肯定愁死了,這些人雖然說皇上一個沒幸過,可畢竟不是奴婢,都是有來路的。甭管人怎么死的,她都不好交差?!?br/>
在胡榮想,掖庭宮的人別說死上一個,就是死上十個八個的,也與縈香閣沒關(guān)系,可青荷沒敢這么早放心,特意叮囑他:“你這兩天當(dāng)心看著點,打聽著些,瞧瞧那些人都怎么說,可別把臟水潑到咱們身上來。”